那是1982年,苏教授时值年富力强还在上海轻工业专科学校任教,除每年要带学生赴名山大川写生之外,也常到福州路淘旧书画图集为丰富教学内容作参考之用。这天他淘到一本石印版的欧阳询字帖,非常开心,一到家便迫不及待欣赏起来,不料发现夹在帖中有一叠不足盈尺的毛边纸,数了数有六张,旧气十足,甚感好玩,撩拨起久藏于脑海中的出峦烟云,于是趁兴用水墨画了《匡庐雪瀑》《巫山云雨》《峡江轻舟》《清漓春晓》《雁荡龙湫》《黄岳烟云》六幅写意山水。当时,学者章如奭先生常来“钵水斋”找苏春生先生的父亲国学大师苏渊雷谈诗论文,看见这六幅山水小品,觉得画得非常清雅,就专门配写了同样尺寸的六幅精美小楷,这样十二开正好做本册页,可缺跋文请谁写呢?想了许久,还是拿着作品去请教陆俨少吧。谁知陆先生看后大加赞赏并对苏春生说:“看来这个跋文只有我写最合适,但你父亲太有学向,我要好好想想才能动笔呵。”就这样,过了一周陆先生叫苏春生去拿写好的跋文。
陆俨少先生在跋文中写道:
猝至名胜之地,耳目遽接无不为奇景所摄,神志飞扬不能自已,及少顷,当三宿之后,开门日对则淡然无所视,更三宿,则漠然无动于衷矣,迨离别还家,回忆前游,日久而愈觉其有味也。此册为春生学弟所作,其归家有味之时乎,遂有初写黄庭之妙,顾予闻之,羲之之初写黄庭也,不同誓墓、兰亭、盖情有专注必不雷同而幅幅多变能使览者挹趣无穷当更入胜。
赏读这篇书法韵味淳厚的跋文,字里行间充满了陆老对后学的嘉许奖掖和殷切厚望,让人深受感动。 晓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