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周末的傍晚,我乘上76路公交车匆匆赶回家。虽说车厢里的人不是很多,但座位上已坐满了乘客,我也只好站立在后门的扶手旁边。
至海防路西康路站时,前门打开后,先后上来两位一小一老,老的仿佛已有70多岁,中等的个子,满头白发,右肩上挎着一个沉甸甸的书包,左手扶着一个约10来岁脖颈系着红领巾小男孩的肩膀。我一看心知肚明,准是爷爷接孙子放学回家。
等前后车门关闭后,车子继续缓缓地行驶着。车厢里的乘客照旧像前几站那样各持百态,我也静静地观望窗外。不过此时,靠中排左边座位有位50开外的中年男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身上挎着一个简易的皮包,头发微长松卷,面颊较为清瘦,五官却很分明,鼻梁架着一付金丝边眼镜,看上去给人有种很斯文,又显得几分老成的感觉,只见他目光朝车厢左右扫视了一下,片刻,一声不响站立起来。起先我也并非当回事,心想:“不就是快要到站,准备下车呗!”可真令我没有想到,他一拐一拐地走到刚才上车的那位老人面前做了一个让坐的手势。随后,又一拐一拐地走到靠近我旁边的扶手站立着。我只才看清他个子并不高,身子也似乎显得娇小微弱,所以车子行驶中,他把扶手握得很紧。
或许那位老人似乎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以至中年男子让座后,连“谢谢”也没说上一声,就拉着小男孩走了过去。而又令我没有想到,老人不旦自己没去坐,反而一再让小男孩坐下,自己却仍背着那沉沉的书包旁边站立着。小男孩坐好后,又囔着让老人从书包里拿出了ipad开心地玩了起来。
目睹眼前的这一切,我不由转头朝旁边让座的中年男子望了望,顺口轻声地试问:“您好象是一位残疾人吧?”他似乎有点自卑的感觉,转过头来回望了我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其实他点头的认可,倒让我心中对他油然而生敬意。
此时,我淡淡地冷视座位上有说有笑或装模作样的男女老少。不知咋地,心里似乎总有一种非说不可的“抱不平”。于是走到了那位老人跟前,不文不火地说:“您也真是的!刚才给您让座位的可是一位腿脚不好的残疾人啊,您自己不坐,却把位子让给小孩坐,您觉得这样妥当吗?”随着我的话语,车厢内的众客顿时都静默下来,有的回头看看,有的指指点点,有的低声议论,有的朝那位残疾人默视望去。由于我说话时紧挨着老人和男孩,那小男孩顺势也偷偷地抬头望了望我,似乎有点微微脸红。而老人在众人议论的氛围中,虽一言不语,却丝毫没有一点儿内疚感。
不过更令我费解的,众人议论平息后,车厢里仍没有一人主动给残疾人让个座位,直到了下一站有位坐客下车后,他才又坐上了座位。这时,我仿佛觉察残疾人的脸颊表情也流露出了郁闷的苦笑,或许他也在扪心自问:“以后我还要不要让座位呢?”
又过了两站,我要到站了。在后门即要下车时,我回头又望了望那位残疾人,正巧他也面视朝我淡然一笑。
回途的路上,我想了很多:这是一位多好的残疾人呀!回想起在那“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年代里,如今的新风尚“老百姓的‘公责’又去哪儿了?”是啊,生活中的残疾人,本应得到健康正常人的关爱和照顾。但今天车厢内发生的这件小事,又会有多少人对那位残疾人的品行肃然起敬?又会有多少健康的正常人作为一种激励与鞭策呢?史克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