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春,我接到由统战部门转寄来的一封信,拆开一看,竟是失散多年的堂兄从台北发出的家书。堂兄解放前去了台湾,从此一道海峡相隔。堂兄有一个女儿结婚后,恰好女婿在香港经商,便全家一起移居到香港。
1984年中秋节,堂兄和嫂子从香港启程,踏上回乡之旅,因堂兄在电报里嘱我接机的地点是上海虹桥机场或杭州机场,写得模棱两可,我自作聪明,独个先赶往杭州恭候,上海则让妻子去“守株待兔”,还自以为是“两全之计”。未料,我在杭州机场扑了个空,工作人员告知:这趟航班改飞上海。这可把我急坏了,当年市面上还没有手机,无法及时联系,而妻子不认识我堂兄,也无功而返。我一边去当地统战部门求助,请他们与上海统战部门联系找人,一边租车连夜径直折返回沪。我催促司机加大油门高速行驶,快到枫泾一弯道时,由于车速太快,竟失控撞上一棵行道树,接着车子便陷入路边一条浅水沟,动弹不得。交警赶到后作了违章罚款处理,我的前额也被撞出了一个大血泡,真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回到上海,堂兄和嫂子已住进了华侨饭店,但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来而不往非礼也。1986年中秋节,我经公安部门批准去香港会亲,看望堂兄。考虑到堂兄年事已高,说好不要来接我,因此没有事先告知他抵港的具体时间。我的堂兄住在九龙荃湾,火车到九龙塘站下车后,还要转乘地铁,我按图索骥摸索着,但毕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半晌还是找不到地铁站。更令我犯傻的是,我听不懂粤语,用普通话问讯时,香港同胞也听得不十分明白。不过,香港的出租车很多很方便,司机的服务态度堪称一流。正当我在街头徘徊之际,有好几辆出租车竞相向我靠拢,我就近坐上一辆皇冠牌车子,司机是一个中年女子,她露着笑容用纯正的粤语问我去哪里,我用普通话重复了几遍,说要去“荃湾”,她点了点头,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车子戛然停下,女司机示意我下车:“先生,到了。”我心里有些不踏实,就拿出纸和笔写了“这是荃湾吗”几个字递过去。她接过一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先生,这里是柴湾,不是荃湾啦!”哦,搞错了!“荃湾”和“柴湾”的粤语发音相似,一字之差,这可怎么办?
女司机镇定自若,还一迭声向我表示歉意:“我猜你是第一次来香港的吧?没关系的,是我没听仔细啦!”说着,她叫我坐进车内,便熟练地掉转车头,向荃湾方向驶去。途中,又生出一个小插曲:在某路口等待红灯时,我违规将头伸出车窗看夜景,被警察发现后,责令司机把车开到路边接受处理,警察一听我口音,便要我出示证件检查,当时我那本“往来港澳通行证”,被严严实实裹在行李包内,一时无法取出,警察一脸严肃地问:“是偷渡来的?”警察要司机把车开到警署对我作进一步调查。好在我报得出堂兄家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当警署拨通堂兄家电话核实时,我堂兄正要向警署报案寻我呢!
香港会亲虽然一波三折,但值得高兴的是,我遇到了一位好司机,至今仍是我心中抹不去的一段美好记忆。
已是2013年了,但签证官把签证日期错写成了2002年,明请看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