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知天命之年的周玉华,年轻时跑过20年航运,是经验丰富的船老大。他自学成才,凭借一手铜匠绝技,告别动荡的跑船生活,扎根老城隍庙,成为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微型铜雕工艺师。
有家人支持和铜艺陪伴,铜匠“船老大”的生活,平凡而幸福。
以船为家 有“铜”相伴
周玉华生在船上,长在船上,从祖辈起三代跑船。童年时盐城老家小船的模样,挥之不去:舱口小,里面大,有点像口袋。最让他自豪的是,在抗日战争时期,这艘船还为前方输送过物资。
中学毕业后,18岁的周玉华子承父业,跑起了航运,往来于江苏、浙江、上海、山东的内河航道。风里来,雨里去,得心应手,小船员渐渐成长为百余吨运输船的船老大。以船为家的日子,辛苦而枯燥,他却不觉得无聊,因为有“铜”相伴。
周玉华从小就喜欢去铜匠铺玩耍,盯着师傅打铜锅、做铜瓢,一看就是半天。心灵手巧的他,回到船上反复摆弄、琢磨、试错,慢慢摸清了门道,无师自通。跑船时,他每月都会拿出三分之一的工资买铜皮和工具。只要一有空,就拿出锤子锉刀敲敲打打,做出了铜烛台、铜耳耙、铜茶壶等各种迷你铜器。周玉华最爱的,还是做小铜船,毕竟,这是一直陪伴他的“家”。
24岁时,他与唐春在盐城喜结连理,终于有了自己温馨的小家。然而,他在水里忙,她在岸上等,经常一两个月才能见一面。家,还是漂泊不定。而他对铜雕的投入依然坚定,技艺也与日俱增。
航船靠岸 “老大”变身
2003年底,周玉华根据历史原型精心雕琢的一艘小铜船,被盐城新四军纪念馆收藏。铜匠船老大因此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份重要的荣誉证书,也对自己的铜雕手艺多了几分信心。
不久后,老家盐城的航运公司不幸倒闭,与周玉华耳鬓厮磨了36年的航船,无奈靠岸。好在,铜船没有搁浅,载着夫妇俩掀开了人生的崭新一页。
2004年,36岁的周玉华第一次来到上海,参加少年儿童艺术博览会的展出,他的作品得到了上海民间文艺家协会专家的高度认可。豫园文化传播公司慧眼识珠,邀他参加豫园商城民间手工艺展,随后抛出留用的橄榄枝。
从此,盐城的船老大摇身一变,成了长期驻守上海老城隍庙的工艺师。
闯荡上海滩,起步颇艰难。周玉华闷头研究铜艺多年,对市场不太了解,所以刚开始,他的作品巧夺天工,但叫好不叫座,销路不畅。游客们看到铜船,个个竖起大拇指,却很少有人掏腰包。
一天,一个上海老太太的问话点醒了他:“孙女结婚,我想要一件既讨口彩又有卖相的手工艺品,你有吗?”周玉华回家潜心设计,几天后,新作问世,让老人满意而归:小巧铜秤搭配灵芝形铜如意,寓意“称心如意”。随后,“五谷丰登”“财源滚滚”“红红火火”“锦上添花”等作品层出不穷,广受欢迎。其中,两只精致铜桶和一根铜扁担组成的“第一桶金”,还助他入选2015上海市民文化节“百名市民手工艺达人”。
斯有陋室 “三喜”临门
周玉华没有其他兴趣爱好,留守豫园,早出晚归,几乎所有的工作和业余时间,都奉献给了心爱的铜雕艺术。为方便工作,他在豫园附近租了两间小屋,一间自住,一间当工作室。
唐春随丈夫来沪十多年,既是贤内助,精于操持家务,又是好徒弟,学了一些铜雕技艺,能帮周玉华分担一些简单的工作。
家,是30多平方米的出租屋,逼仄简陋,却充满温馨。夫妻俩携手打拼,忙碌而充实。6年前,独生女周园园考到上海来读大学,时隔多年与父母团聚,家中更添暖意。
最近,周玉华家里三喜临门。
他手工打造的“爆米花机”,浓缩了微型铜雕各种高难技法,参选2016上海市民文化节,有望蝉联“手工艺达人”;两个多月前,全家乔迁新居,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也是对他们在上海奋斗多年最实在的回报;2016年最后一天,女儿喜得贵子,升级为外公的周玉华,创作劲头更足了。近些年他还在书法篆刻等领域下苦功,努力提升作品意境。
不管多忙,周玉华始终不忘初心:那小小铜船,虽不畅销,却是梦开始的地方,是他永远的牵挂。“我计划用5到10年,做100条千姿百态的铜船,将来办一个展览,延续和船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