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本是抽象的,可聪明的中国人,却在观察和研究的基础上,为时间界定出二十四节气,如此,就化抽象为具象,将时间具象化了。具象化的结果是:不仅使时间呈现出鲜明的物候特征,而且还赋予二十四节气以丰富的民俗、文化内涵。
刘学刚的《中国时间》,就是对作为时间标志的“二十四节气”的解读。
二十四节气中,每一个节气,都有其鲜明的物候特征,也就是——大自然所呈现出来的物候变化。这是刘学刚每写一个节气,必先写出的。
刘学刚的独特之处,在于写物候特征,不是笼而统之地去写,而是通过自己的观察、体验,以鲜明、具体的细节写出。他写一个节气到来之后:泥土的变化、草木的变化、虫鸟的变化,写节气在农业生产、农民身上呈现出来的变化。他甚至把观察物候变化的视角,触及到自己所到的某一个校园、自己亲手种植的一畦菜蔬、自己亲手栽植的某一棵树木,如此,从一小的视角切入,小中见大,以达“见微知著”之效果。
刘学刚的更为独特之处,还在于把物候特征,同“乡情乡思”结合在一起,这并非是观察视角的狭隘,实在是“刻意为之”。他写家乡的一座山、一块地、一道岭、一条河,一草一木、一花一果,书写它们在不同季节里,所呈现出来的美好景致,字里行间,都流淌着对家乡的爱,对家乡的情——真可谓“情之所至,一往情深”。
这本书来自于刘学刚的观察和体验。这种“体验”,来自肉身,更来自心灵的感悟。而这份“感悟”,则重点体现在刘学刚对二十四节气的文化、民俗认知上。
刘学刚在感悟二十四节气时,首先注重的是“文化记载”。例如,对《礼记·月令》《逸周书·时训》等书籍的引用。述惊蛰,曰:“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这样的“文化记载”引用,书中多多,它们建立在淳朴、甚至简单的科学依据上,是先人智慧的结晶,因此,就不仅具备一定的科学性、权威性,还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从而使得这本书有了一份特别的严肃感、厚重感。
民俗,是民间百姓对物候现象长期观察,所积累的经验的总结。刘学刚在阐述每一个节气时,都大量引用了民间俗语,或者谚语,以之证明某一个节气的“季候特征”。例如,“立春晴,一春晴”“七九八九雨水节,种田的老汉不能歇”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俗语、谚语,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凸显了“季候变化”同农业生产的关系,而对这些关系的阐述,实在也是对农民智慧的一种张扬,一种讴歌。
述“民俗”,刘学刚还抓住了一个独特的视角——美食。与季节相呼应,每一个季节,中国人都创造出了相应的美食,这与“医食同源”有关,与“天人合一”的哲学观念有关。很多美食,是众所周知的,刘学刚自然述及。但他的独特之处,还在于抓住了一个“野”字——草野之美食。而这样的“草野美食”,似乎更民间化、民俗化,更能彰显一个季节与乡间百姓的关系。
例如,立夏之后,他就写了“地皮菜”。“地皮菜,也叫地衣、地木耳、地软儿、地踏菜、地瓜皮”,单是这样的名字,你就能看出它的草野性,是一种真正“应季节而生”的美食。
物候、民俗、文化,有机融合,从而打通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使得人与自然,达到了心心相印的境地。
《中国时间》,是一部非虚构性作品,但它毕竟是一部“作品”,因此,就具备了很强的文学性,就呈现出亮丽的文学语言之美——诗性而饱满,从而极大地增强了文章的可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