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美,不外乎花型、花色、花味。千姿百态,谓之型;姹紫嫣红,谓之色;芳香四溢,谓之味。
人的一生叫人生,花的一生有些戏谑,叫“花生”。“花生”比之人生太过短暂,故而“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叹花期之短,喻珍惜人生。
大抵世间万物的美好都太过短暂,如鲜花之于世界,要留住它,就得搬进花盆,所以很多人的阳台上种满了鲜花,这叫盆栽。盆栽中的花是很享福的,四季遮风挡雨,温度调和,水分充足,营养丰富。主人每天养花,养得开心怡然;花儿竞相怒放争宠,讨取欢心。主人与花,在侍弄与被侍弄之间各取所需,各自开心。
但盆栽的花儿,并不比室外生于自然的花儿开得久远,甚至因为主人的宠溺而开得分外娇弱,水分温度营养稍加差池反而要了花儿的命。即便开得一路顺畅,花期也必然不长,充其量也就是满足主人的一时之乐。
要把盆栽变盆景,却是另一种境界。
盆景所选植物,注重的不是开花时间,而是生命力的长久,比如罗汉松、菩提,比如橄榄树、紫薇。取悦的不是一时,可能是一生,甚至几代。
那日去选盆景,只见罗汉松、苏铁、石榴、福建茶等等或盘根错节,或凌空欲飞,或雄奇苍健,或亭亭玉立,总之千姿百态,令人赞叹。一问,几乎每一处盆景都有故事,许多盆景是年过半百的花匠几十年间不断修枝、定型、养护而成的,其间经历无数岁月跌宕。每一处盆景,都融进了日月光华和人性的光芒,所以盆景报答出的灼灼丰姿能直击人的心间,洞穿人的灵魂。盆景,是人与自然相互尊重完全融合的产物。
盆栽和盆景都美,但耐得住寂寞,不争一时之春,厚积薄发,方能成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