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在上海呆过的几十万大学生、机关干部,甚至部分工厂工人都参加过声势浩大的崇明围垦活动。
从大学二年级起我们每个学期都要去,每次一般半个月。说实在的,那时与其说是劳动锻炼还不如说是体验生活。绚丽的晚霞、艰苦的条件、粗犷的吆喝、成片的苇丛、往往使我激动不已。后来结识了一位当地的老农,他的上门女婿要回老家照顾生病的老母,队里缺人,问我是否愿意在暑假里顶替他女婿,包吃包住一天还有六角“津贴”,那时一般人一个月的伙食费是18元,我很高兴地答应了。
当时去崇明唯一的途径就是从吴淞码头坐小渡轮,晚班船好像票价便宜些。渡轮不停地颠晃,不少人呕吐得很厉害。
上岸再乘一个小时左右的汽车到“工地”。工地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滩,海滩的高处密密地排着许多“宿舍”:人字形的芦苇棚和帐篷,前者被戏称为 “列宁式的小茅屋”,因为其外形像油画中列宁流亡在芬兰的小茅屋一样。
所有的“宿舍”都是统一的“装修”:用黄土垒的约20厘米高的大“床”上铺着一层芦苇“蓆子”,大家先把塑料布摊在下面,垫上毛巾毯后就可以睡觉了。绝大多数人都是一床毯子半垫半盖,累了也就酣然入梦乡了。半夜里床上爬上来几个小虫或“乌小蟹”是司空见惯的事。
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运泥筑大堤,那时的劳动方法和工具还是很原始的。健壮的男工不停地用崇明长锹铲出一块块长的土块,每块约10斤;一般人用扁担挑,每一头二到三块;个别身体差的每俩人用二根粗竹竿穿在草绳编的网篮里用“担架”的形式运土。到目的地一般有三、四百米,每天六、七个小时走下来也是够呛的。
就是在这种“人海”战术下一条条长数百米,顶宽10来米的梯形大坝就这样一段又一段地竖起在崇明岛的海边。
天热的时候室外温度经常超过40摄氏度,下午即使改成三点开始劳动,脚底下还是滚烫滚烫的,身上的皮脱一层又一层,结束后个个都泡在小河里,连饭都不想吃。
好几次潮汛之际彻夜巡逻,有一次海堤被冲垮时,在暴风雨中连续战斗了36个小时,比冬天作为学生时的劳动艰苦多了。
不过也有非常多的乐趣,除了友谊和天象知识外,我学会了识别各种野生蘑菇,懂得怎样挖芦根和抓蟹,学着做“老白酒”,实践了土方的体积估算和工程测量,受到了大家的好评。
第二年暑假和第三年毕业后上班前的一段时间我仍然乐此不疲,在崇明的几个“沙”里战斗。
如今从静安寺上车,经“上海隧桥”到陈家镇只消一个小时,不仅南门港、竖河、堡镇等小镇的现代化已经认不得了,东平森林公园、东滩、西沙湿地等都让芦苇滩涂变成了高端的花园和研究保护区,还有新兴的高科技园和极漂亮的学校……我心里充满了骄傲,因为这些都是我们围垦大堤庇护下的精品。
十日谈
老底子格暑假
责编:殷健灵
那年暑假,在弄堂小伙伴的帮助下,我们自己动手做了围棋,过程虽辛苦,大家却都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