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是个大词,却常常被大词小用。如今说到情怀,我会条件反射般想到北京,想到校园,民谣,老狼,想到被说滥了的“诗和远方“。为什么情怀与上海的调性不太相仿,盖因上海是让人由不得半点迷茫的城市。多数年轻人会最终认命俗世之乐的成本,就是那些年设计好的精神生命价值(或者说是所谓情怀)的崩盘,渐渐服从于“眼前的苟且“,却终于有了在这座城市升值的潜质。
一直喜欢林忆莲的《让我试》:让我试,试平凡女子,无悔的坚持……这句话令我激荡。因为坚持,平凡人生也就有了戏剧因素,没有被生活卷走的人,总是让我充满敬意。在我看来,的确很多人30岁就死了,他们后来的每一天都是过去的重复,与行尸走肉无异。我至今也无法接受那种一眼就能望见退休的封闭式人生状态。当然,如果不怨不执,内心安乐,也是一种修行。
想成为怎样的人,期待怎样的内外部世界,心起到决定性作用。今年5月12日,友人在朋友圈发了一组照片:他说自己2008年离开了原杂志社,5月12日,正是他创业的第一天,首笔订单来自壹基金,42万。他上午开业拜好财神,下午汶川大地震,壹基金订单取消。他没有沮丧,反而为灾区捐助了几千双手套。后来51网给了他第二笔订单,十万把扇子,是他的好友帮他的。那年八月他出版了第一本书,一岁的女儿很高兴。创业期间他考取了华东师大博士生,研究很小众的伪满洲国文学,后来交流到加拿大大半年……在微信上我不远不近地关注着他,看他每一步越走越自信稳妥,或许做喜欢的事才算活着、活过,没有蹉跎。
这些年大陆亚类型青春片成堆。因缘际会,我成为《匆匆那年》蓝光碟的责编,可我并不喜欢它们。凭吊青春并非只有借打胎宣布痛苦和成长这种单一方式。这更让我怀念台湾导演九把刀的《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片中示范了如何克制得体地回忆青春。这同时让我想起了我大学时代的闺蜜X小姐。我们曾经很密,形影相随,无话不谈,却又不约而同失联许多年。再次邂逅是去年在米兰世博会上。南欧洲六月的骄阳下,我们匆匆一晤不过半个多小时,万里相会唯感神奇,却无惊喜。我们用手机合了张影,扫了个微信,平时极少互动。因为除了曾经的经历,我们很少有冲动拿新的话题分享。这必须铺垫解释各种人生拐点的前因后果,实在太费力。成熟是要确认自己同周遭人事物之间的距离,需要的不是感性,而是尺度。村上春树有句话很有意思:人们总要进入自己一个人的世界,总要深深挖洞,只要一直挖下去,就会在某处同别人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