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公派留学

　　无趣的春节总算过完了，新的学期将开始了，嘉毅又回到学校。排课老师见到嘉毅，神采飞扬地贺喜道：“沈老师，恭喜你。你要出国了，我就不安排你上课了。”嘉毅不以为然地回敬道：“不要开玩笑了，谁说我要出国啦？”那老师似乎有些埋怨：“你就别瞒我了，昨天校教务处来电话，特地通知的，说你要公派留学，不要安排课程。我问过系主任，他说他也是昨天刚刚知道的。”

　　嘉毅推开主任办公室的门。主任见嘉毅进来，示意他坐在书桌前面的椅子上，和往常一样以慢悠悠的语速说道：“昨天，学校里找我谈话了。说到了你，问了你的情况，我说你留校这两年，成绩不错。他们告诉我，学校决定将这次的公派留学名额给你，不再作另外的选拔了。”

　　嘉毅问：“留学国家是哪里？”主任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似笑非笑地自我解嘲道：“噢，最重要的忘记说了，是日本，好像是在东京的一所国立大学。另外，你在上海办完了护照等手续，赶快去北京外国语大学报到，有三四个月的出国培训。”

　　嘉毅回到办公室关上门，仔细研究起那一厚叠出国材料。他发现按照材料上的规定，这批出国人员的名单最迟应该在去年年底之前确定上报的。他又想起了陆文晴曾经说过的走后门的事情往往是在最后一刻才揭晓谜底的话。嘉毅回家后把出国留学的事情告诉了母亲。至少在嘉毅看来，母亲并没有十分惊喜：“那不是很好嘛，你看，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嘉毅注视着母亲，仔细回味着母亲的每一句话，尤其“有准备的人”那几个字。

　　嘉毅除了抓紧时间做出国前的准备，还想着把这一消息告诉自己周围要好的朋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小微和予兴。这次嘉毅老老实实事前打电话给小微，约定了碰面的地点和时间，担心小微会轻视这次碰面，还加了一句说明：“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他们约在小微单位附近的德大西餐馆。

　　嘉毅早早到了餐馆，上了二楼，挑了一个看得到客人上楼梯进门的高靠背椅坐下，等着小微的出现。没多久，小微来了。她身穿一件米色的薄大衣，头戴本白色的法式贝雷帽，一见之下，她那披肩长发让她显得高挑，而贝雷帽，使她增添了一份活泼和轻快，可谓一副淑女样，在深颜色护墙壁背景的衬托下，显得非常亮丽轻盈。嘉毅赶紧起身，殷勤地向她招了招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小微。

　　小微脱下大衣，在他对面坐下，笑盈盈道：“今天怎么用这么认真的眼光看我呀，不过，以后再这样看我，你要小心了，可能有人要吃醋的。现在正式通知你，本小姐有个做医生的男朋友了，作何感想？”

　　嘉毅预感到她会说出类似的话，就恶作剧地回敬道：“噢，真可怜，又有一位美丽善良的少女将跌落深渊。”小微没有生气，反唇相讥道：“不要酸溜溜的。我跌落了深渊，那是给你英雄救美人的机会，就看你敢不敢救了。”说这话她是有自信心的，是有备而来的，她吃准嘉毅不可能对自己不动心，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嘉毅想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故意做出正式发言的腔调说：“我今天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第一件事对我来说有些伤感，第二件对我来说也许是好事，但是我很不舒服。你要先听哪一件？”小微恢复了她一向对嘉毅的调侃：“哼，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还会有伤感？我先要听你伤感的事。”嘉毅在讲述英姿的故事时，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在讲到自己看到英姿家晾出的尿布时，为了把话说得有声有色，略微扩大了自己的倒霉样。小微一直斜靠在靠椅上，听得很入迷，很认真，但没有笑。她想起刚刚嘉毅说过还有第二件事情，就说：“那说说第二件叫你高兴的事。”嘉毅说：“学校里给了我一个出国留学的名额。如果手续顺利，下个礼拜就去北京参加出国培训。”

　　小微盯着他沉默了一会，突然冒出一句：“出了国，你还回来吗？”嘉毅慢吞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姐姐一再怂恿我不要回来，我妈妈的意见是一切让我自己做主。”小微又朝嘉毅瞄了一眼，喃喃道：“你不回来，我可怎么办呀？我要想你的。”嘉毅安慰道：“将来回不回来的事情，我现在还没有考虑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