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不间断直播

　　今天的网民习惯了花样百出的网络直播后，再回头看珍妮弗·林利当年的个人网站Jennicam的直播，一定觉得太“渣”了：长时间静止、单调的黑白画面，等15秒才能看到下一帧画面，而内容很可能一模一样。要知道，1996年还流行拨号上网，得用俗称“猫”的调制解调器做媒介。按那时的网速，上传一帧画面到网站需要数分钟，网费按分钟计算。

　　然而这是史无前例的。在林利之前，摄像头最流行的功能是和亲友通话，而不是向陌生人直播自己的生活。尽管在这个24小时不间断直播里，观众看到的常常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女主角可能去上课了，她当时就读于宾夕法尼亚州迪金森学院经济学专业。即使真身出现，也只是不断重复的无聊日常。

　　假如Jennicam存活到现在，在形形色色的直播账号里偶然被人注意到，可能会被看作某种行为艺术，能吸引观众的时间超不过一分钟。但对20年前的网络世界来说，林利的创举让人疯狂，她毫不费力地成了网红。最红时，Jennicam的日点击量达到400万人次，网络一度瘫痪。

　　1997年，林利拿到经济学专业学位后，搬到首都华盛顿。她给新家安装了更多摄像头，并开始对网站访客收费，收费用户看到的画面更新速度比免费用户快。她的人气越来越高，开始参与脱口秀、电视剧，当上《大卫·莱特曼深夜秀》等最红电视节目的嘉宾。

　　引发争议关闭网站

　　林利之后，第二个开通真人直播的是美国艺术家安娜·沃格。1997年8月22日，沃格开始在网上直播自己的家庭生活，包括怀孕和生孩子。作为先锋艺术家，沃格很擅长利用网络展示自己，和粉丝互动。

　　相比之下，林利的直播原汁原味，天然去雕琢。大家怀着好奇心观看这个年轻女孩的日常生活，当她受到《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等主流媒体关注时，投向她的目光里多是善意的呵护。直到后来直播画面里出现林利和男友的亲密镜头，舆论开始变味，开始有人骂她“自恋”“爱秀”“炒作”……正如后来一些真人秀节目和网络直播博客的遭遇。

　　在一些裸体镜头惹出争议并遭遇黑客攻击后，林利于2003年12月关闭摄像头，终结了Jennicam 7年8个月的寿命，并从此基本消失于网络世界。在2007年的一次采访中，她坦承自己正在享受隐私生活。

　　重新回归普通生活

　　知名播客《回复所有人》的主持人阿历克斯·戈德曼也是Jennicam的粉丝，曾于2014年采访林利。对戈德曼而言，林利作为直播博主的魅力在于“普通”。人们会在周末晚上打开她的网站，一边叠被单一边看她洗衣服，感觉有个同伴。因为镜头里的林利是个活生生的人，过着与许多人无异的平淡生活。那时候真人秀还没有普及，观众还没学会发掘并厌恶里面的表演成分。

　　林利个人网站上的聊天室渐渐变成了社区，林利常在里面逗留，和粉丝们像朋友一样聊天。在网购、网聊和网恋还没流行的时光里，林利是第一个现象级网红，给冷冰冰的网络世界注入了人性。作为第一代网红，她也第一个引发了关于网络世界窥探个人隐私、和数字分享界限的讨论。

　　现在林利40岁，婚后改用夫姓，成为珍妮弗·约翰逊，在加利福尼亚州萨克拉门托市当一名计算机程序员。“网络直播第一人”的过去，对她而言也许只是一个青春实验。

　　邵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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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壶直播”

　　Jennicam当时最有力的竞争对手是“咖啡壶直播”。它的主角不是人，而是一个普通咖啡壶，坐标是英国剑桥大学电脑实验室。画面以每分钟三帧的速度更新，咖啡壶一会满了、一会少了、一会倒光了……而这就是拍摄者——一群剑桥大学电脑研究者的初衷。

　　这批学者分布在不同楼层的不同实验室，有时为了倒杯咖啡专门跑一趟，却发现咖啡已经喝完了。于是两位博士想出这个“技术男”风格的办法：设个摄像头监测咖啡壶状态，写个程序让本部门人员通过内部系统收看画面，如果咖啡壶里没有咖啡就不必白跑一趟。

　　1993年11月22日，“咖啡壶直播”登陆网络，在电脑研究者圈子里慢慢“红”了。有日本同行发来电子邮件，请实验室晚上留盏灯，好让身处不同时区的研究者能随时观测咖啡壶。剑桥大学游客咨询处也多了一项工作：引导慕名而来的访客亲自一窥咖啡壶真容。

　　“咖啡壶直播”红了十年，然而设计者觉得相关程序和设备均已老旧，该“向前看”了。当最后一个画面显示科学家的手指按下摄像头“关闭”键时，全世界粉丝一片哀号。

　　这个著名的咖啡壶后来被拍卖出3350英镑，买主是德国《明镜周刊》。易主后咖啡壶“做回自己”：继续煮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