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所有目光都投向老班长杨尚方

　　“三个方面，”胡德麟说，“一个方面，当然是司徒湄的。吃银行饭的都晓得信用卡问题搞不大，大家关心的不只是她和楚未甘破镜重圆，最主要是她和甄求真的关系。这时候给我们职工当做一个话题来议论，都不是偶然的。这一老一少等于是她的两只翅膀。一只是权，一只是法。不管是权是法是智慧，都是魔力无边的。就不必去估计她手下的那批秀才的能量了。真要把她逼急了……唉！”大家的脸色凝重起来了，张大了双眼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胡德麟说：“他们还说，老班长……”仿佛被人卡住了咽喉，只对杨尚方眨巴着眼。杨尚方坦然地接过来代为说破：“老班长拿她当对手打击，肯定陷于被动！是不是？”胡德麟点了点头，但是一抽气，还想说什么，却又咽住。杨尚方不能不来一个“确认”，对不对？胡德麟朝贲承灏看了一眼说：“有点失‘度’，在分寸把握上……”杨尚方也瞥了一眼贲承灏，微微一点头，便把话题转开，说：“还有两个方面呢？”胡德麟说：“一方面是欧逢春。近来，的确没有闲着。他在等待时机，随时抢滩；还有一方面呢……”胡德麟双唇歙动了一下，马上闭住了。杨尚方说：“你们不说我说！不就是关于柳涵贞和宜人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嘛！”胡德麟不否认，只说：“反正，很被动。要改变被动局面，只有采取主动出击的一招，跳出是非，把所有注意力来一个积极转移。”

　　一桌子都专注地朝他看，分明在催问：怎么主动？怎么叫积极转移？

　　胡德麟说：“积极转移，就是为了争取主动的转移嘛。眼下最好的一招，就是避开内耗，利用我们手头的实力，说服大股东到国外收购兼并，实现海外扩张！”他生怕听者不理解，注释说：“这是当今展现中国经济实力的通常做法，也是中国崛起的一种必然趋势，就像上世纪日本，经济雄厚以后大举向海外扩张，中国经济界、金融界的先知先觉者已经采取了行动，像最近国内有一家大型证券公司就打算投资美国华尔街的百年老店雷曼兄弟……”

　　意外！精彩！一瞬间，所有目光都投向老班长杨尚方。

　　好极了！杨尚方终于绽开了笑容，忍不住搁下筷子，兴奋地点着头说：“有道理！欧逢春就是这方面的‘老法师’。且不说章老师的负面影响能不能够就此消除，这一招最起码可以拉住他为我们所用，把他的注意力，从兼并收购国内企业引到兼并收购国外企业上去！”

　　柳暗花明，一桌子人都活过来了。表情起落幅度最大的是贲承灏，兴奋地放开嗓门说：“好极了！就是需要有这么一招为老班长清道亮相！”

　　杨尚方抬起右手压了压：“冷静，冷静！啊？”他夹起一片羊肉，送到嘴里，和胡德麟的主意一起咀嚼，越咀嚼越觉得这一招含意深远。而且不露痕迹，确是棋高一着！有了这个目标，主宰金都银行的，除了我杨尚方还会有谁呢？他喜形于色，说：“这条思路，一石三鸟，值得肯定，可以试试！我说，你考虑得一定更细，统统摆一摆！”

　　胡德麟确是有头脑的，不愧是总经济师兼办公室主任，既注意技术面，又能兼顾全局，而且真有具体方案：倘要去海外收购或者投资，就要瞄准美国华尔街，直指世界资本大本营中实力强、影响大的金融机构，这才一以当十。至于哪家，可以从容选择。

　　微醺中，杨尚方离开热气腾腾的餐桌，悄然来到草木葱茏的庭院里打电话。

　　他第一个电话不是给司徒湄而是欧逢春。因为这个“资本大玩家”、“上海当代冒险家”最有资格对这种海外资本运作做评估，而且第一大股东的态度，在董事会上是举足轻重的。“我们的投资大师哪！方便吗？……那就好！”他把自己置于新上海人一族，模仿欧逢春特有的洋泾浜腔，说，“各位董事都是大忙人，开一次董事会不容易呀，所以这几天我都挖空心思在琢磨，怎样才能充分利用这次会议，用最短的时间，收到最佳的成效。”欧逢春心情相当好，像协奏曲那般予以回应道：“是呀，我们杨大行长细心周到，我深有同感！”他说：“哪里、哪里，我得到一些信息，可以给我们这次董事会增加新的内容。但一定要先征求你这位大董事的意见！”杨尚方把胡德麟那一套海外扩张的设想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