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无可奈何花落去 

　　钟雨清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直想着下班后怎么处理汪小琼的事。看来，一场风暴是难免了。他很想大闹一番，把社会上种种议论跟汪小琼摊一摊，后来一想，也没这必要了，一是她跟李子栋已发展到那步田地，再吵又怎么样；二来自己也有暗伤，还有什么脸面再说这事。与其吵翻天，不如静下心来好好谈谈，能过的话就过下去，不能过的话分手走人就是。 

　　回家已是天黑，钟雨清推开门，房间是黑的，灶台是凉的，他就悲哀地想，这个家气数早已尽了！他有气无力地坐下，随手拉亮台灯，发现桌上有封信，上面写着： 

　　雨清:一切你都看到了，我不想多说什么了。我跟李已有多年。当获悉他要进大院，我就想这事要穿帮，但没想到这么快。李是我理想中的人，他要跟我成家，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觉得受伤害最大的，是我们的儿子。如果你舍不得儿子，就让他跟你一道生活;不然，就让他跟我一道生活，我会很好培养他。这里的一切我都会留给你。 

　　你不要再来找我，也找不到我。李有6处房产，我将住到他在江海市的一处公寓里去。如果你同意，我们就约个时间把手续办了吧。 

　　恨我、诅咒我吧。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汪小琼 即日 

　　钟雨清看完信，心是出奇的平静。他发现自己不仅不恨汪小琼，甚至对李子栋也恨不起来；这个家的离散，找不到真正的责任人。他目光一次次落在那信上，过去的岁月浮上心头，泪水还是模糊了他的视线…… 

　　苏永勤一心想看好戏，没想到李子栋回办公室，魏部长并没怎么批评，便有点失望。李子栋则怀疑“批示沉没”是苏永勤做的手脚，当即发难，把最吃重的书记讲话稿起草任务派给了苏永勤，县长讲话稿则让钟雨清和乔寄虹写。苏永勤眼珠一转，说：“书记讲话稿我来起草没问题，不过，小钟小乔手里有调研任务，县长稿子还是该你亲自执笔吧？” 

　　苏永勤摸准了李子栋的软肋———不会写文章，他要让新科长当众服软。不料李子栋强硬回应道：“我当领导这么多年了，从来是只动嘴皮子不动笔杆子，你不要多说了，按我说的办吧！”苏永勤只得自认晦气，赶紧去招待所借房，躲在那里埋头写稿。 

　　这县长讲话稿说是两人起草，其实钟雨清一肩就承担了。他手里写着，心里却想着要跟乔寄虹说说这些天的事，甚至还想问她：我们两人以后有没有结合的可能……这话即将说出口，又被他拼命憋住了。他想，跟乔寄虹在一起，是眼下生活中唯一的亮色了。他不能失去这仅有的亮色。他俩虽然早就认识，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了解她是怎么走过来的，她跟颜公亮的婚姻又有怎样的起伏……感情上的事，眼下还是不提为好；两人就这样来往着，岂不是挺好？只要她能容忍，他也能容忍；有朝一日水到渠成，生米煮成熟饭，那时再作计议也不迟…… 

　　党代会开幕日子迫近了，苏永勤和钟雨清不敢怠慢，日夜都在赶稿。苏永勤手脚慢，写个提纲就要折腾大半天功夫；钟雨清却是快手，两天不到就写了万把字。苏永勤不肯吃亏，人在招待所住着，竟还把老婆叫来，三餐都吃喝在餐厅，晚上老婆洗完热水澡才走，舒服得竟叫苏永勤再写几篇讲话稿。钟雨清人在办公室写稿子，心里却一直晃着乔寄虹的影子，每写完一个章节，就要跟乔寄虹聊闲篇。终于到了那一天，两人把稿子都写完了，先后利用大院的局域网，把稿子传给了李子栋。 

　　下班时，李子栋截住三个部下，说：“今天该交稿了，你们的稿子呢？”苏永勤说：“早给你了，你没看啊？”钟雨清也大声说：“我们也交了。”李子栋在桌上一阵乱翻，说：“没看见啊，哪有你们的稿子？”钟雨清说：“你打开电脑看看，我和苏老师都把稿子发你网上了。”李子栋眼神空空的，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乔寄虹这时才看出名堂，说：“李科长，不会是你不懂电脑吧？”李子栋看着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苏永勤毕竟是老同志，看着手表对乔寄虹说：“糟糕，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赶紧把稿子打印出来吧。”接着又朝李子栋瞟一眼，笑着说：“李科长，你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