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无所不能的爸爸,小时候常常让我骑在脖子上逛南京路的爸爸,稍不留意,居然已经六十岁了。
上海男人通常都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我家老爸自然也不例外。先说“出得厅堂”。
据说属蛇的人都是极其爱美的。年轻时,老爸酷爱白衬衫配浅色裤子,衬衫的领子袖口和裤子的中缝,总是用熨斗烫得服服帖帖的。碰到要出去跑人客,他总是前一天就搭配好所穿衣物,出门前,在我和老妈不耐烦的催促下仍执着地把我们仨的皮鞋擦得锃光瓦亮。
爱美之人自然也是极爱拍照的,可惜,老爸的造型大多为右手撑腰,左手扶物的 “茶壶”状,长久以来一直被我和表姐们奉为经典。如今,老爸爱美之心依然,集中体现在染发这件事上,我和老妈苦劝无果。每次帮他染头发,看到昔日英俊小伙如今满头白发,心中不免无比感慨。
至于“入得厨房”,老爸在我们小区也是小有名气的,大家都知道40号里的张师傅做家务是一把好手。当年老爸追老妈时,据说天天4点起来帮我外婆买菜。此外,修电器、踩缝纫机也不在话下,拿手料理是本帮菜和淮扬菜,偶尔还会研发寿司和意大利面。我们念书时,都不流行到饭馆吃饭,偶尔外校考试,老爸都会骑着脚踏车为我送上热腾腾的午饭,那感觉特别温暖。
但凡老爸那一辈,不是“三年困难时期”就是“上山下乡”,几乎都坎坷地过了大半辈子。印象里,老爸最意气风发的日子,应该是当兵复员后顶替爷爷到服装厂做工会主席的十多年。未曾想,上世纪90年代上海产业转型,纺织服装类的工厂企业关门的关门倒闭的倒闭,爸爸也成为下岗大军4050中的一员。那时候,我正在读高中,外婆重病在家,妈妈单位的效益也不好。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早出晚归,打过许多不同的零工。在我看来,命运对他们好不公平,老爸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无论在哪个岗位都是那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现在他工作单位的年轻人都喜欢他,工作之余,他们和他聊天,教他打电脑游戏,毫无代沟。对于这点,我还挺得意的,这么新潮的大叔也离不开我多年来的悉心培养啊!
和许多骄傲的父亲一样,老爸对我也是恩威并施的。小时候考试成绩不好时,他总喜欢拿家里做衣服的木尺打我手心,这些“帮凶”都被我陆续藏了起来,以至于以后的很多年里,我们家里一把尺都找不到。现在,倔强的闺女还是经常让他头痛不已,每到此时,我就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来劝导他,也许我就是他这辈子老天派给他的最重要的任务。
我最亲爱的爸爸,对女儿来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爸。小时候最喜欢坐在您的自行车前杠上,当时想,等您有一天老了骑不动了,我也骑车载着爸爸四处兜风。很抱歉,现在仍是载不动您,但女儿会用自己的方式报答你和妈妈的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