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以后的美国奥克拉荷马市,是那种令人窒息的炎热。加上今年美国到处都闹干旱,那里的温度几乎天天都在四十摄氏度以上。
查理一直发愁,这到哪儿都热的夏天可怎么混过去呢?屋子里可以开空调,可是总开着空调并不舒服,血压还不得高上去?关上空调,马上就浑身流汗,那就更不舒服了。
有朋友给他出点子,起早,钓鱼去。查理差点喷出来:大热的天儿,躲在屋里都嫌热,让我上外边坐在河边钓鱼?亏你们想得出来!
朋友死乞白赖塞给他一根钓竿,一点鱼食,提了个小桶,拽着他去了河边。一上午什么也没钓着,想说话也不行,人家都凝神闭目地等鱼上钩呢。查理发誓,再也不钓什么鱼了!
可谁知,这一早上的折腾,回来一量血压计,血压下来了。咦?这也算是一个收获吧。结果,第二天,他又去了。
第二天他试着想把鱼钓上来,一等半天没有动静,查理觉得汗要下来了。人家笑着小声说,再等等就有鱼了。于是他耐下心等,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刚要喊“不干啦”,忽觉鱼钩微微一动,喜从心来。忍下这一声不礼貌的喊叫,把鱼竿向上一拉,钩子是空的!上面的鱼食“木有”了。
“这……这是鱼么?明明比人还鬼嘛!?”
“你呀,学学我们,静下心来,别老想着鱼,你想点儿什么别的事儿。”
那天,查理钓上了一条跟巴掌差不多长的小鱼,当地叫做“猫鱼”,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那种鲶鱼。一条鱼,虽说真有点儿没面子,但是回家一量,血压依然不高。凭着这一条维持着,查理继续早起赶到河边去。他想多钓起几条,并且,还想钓到大一点儿的鱼。
原来,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有学问的。科学、艺术是这样,生活仍然是这样。
查理在朋友中发现了钓鱼的高手,那是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大男孩儿。大男孩儿比他的爸爸会钓鱼,每次都是满盆满桶,满载而归。查理盯住了大男孩儿,约好了时间,跟着他一起去。
四点多钟起床,迎着凉风习习,难得的舒适啊。开着车带着钓鱼的各种行头赶到河塘,几个人开始钓鱼了。大男孩儿拿着长长的钓竿,只要往河边一站,就像使了魔法,那一群群的鱼儿就咕嘟嘟冒着地跟过来了。几乎是下一竿钓一条,不是他追鱼,纯粹是鱼在追他。实在好奇,仔细询问,才知道,这时候的水面环境好,四野无声,静!是鱼儿最觉安全的时刻。另外,鱼食有讲究,用小虾、香肠,再有,就是经验了。比如说大男孩儿,他就知道一条河,哪个位置的鱼会多。
查理开始对钓鱼产生兴趣了。产生兴趣的结果就是他不用和别人结队去河边了,他自己上闹钟凌晨起身;他自己花钱去购买各类鱼饵,上网去查钓鱼的知识,兴致勃勃且津津乐道。
不久,查理开始向人们报喜,他钓到鱼了,不但钓到了,而且是钓到了很多条鱼,不单是很多,而且是钓到了很大的像大腿一般粗大的鱼!他把钓到的鱼捧在手里,请别人给他拍照。骄傲的感觉很爽,被人夸奖的感觉很爽,把鱼送人的时候感觉很爽。送人,第一因为桶里的鱼太多,第二是因为查理自己根本就是个不爱吃鱼的人!
查理钓到的鱼,有鲶鱼、鲈鱼、青鱼……小河里所有的鱼如今都会轻而易举地咬住他的钩。那一次,他被一条极大的大鱼咬住钩却拉不动,查理一直举着鱼竿追着鱼在跑,甚至跑进了水中,最后竟然将钓鱼的弦拉断了!他叹息不已:那条鱼可怎么办?咬着鱼钩还能活下去么?
如今查理的兴趣又有了变化,他从钓鱼转化到喂鱼了。他热衷于制作鱼食,用面粉、碎肉,拌以鸡蛋糊、香油,做成小坨,放在碗里端着去河边,大鱼小鱼们齐集在那里等着他,像一群孩子等着爸爸!最近的一次,他更是将白兰地加在鱼食中,啊呀!香呀!人都觉着香,何况是鱼?
查理说,钓鱼的最高境界不是钓走烹食,而是钓起来观赏之后拍照,放在桶中欣赏一会儿之后全部放回河中还鱼儿自由。享受的是垂钓的过程而绝不是吞下肚腹的私欲。
近日来,查理钓鱼每进一步,都要在我耳边絮叨,弄得我听钓鱼竟也快听成专家了,禁不住要将之成文。因为查理是我的先生,钓鱼不仅为他带来了降低血压、减轻体重十几斤的成果,更重要的是清晨的空气、流动的河水,还有成群的鱼儿已经构成了他全新的精神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