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暑假我住在北京,由于是新家,自然对周围一切都充满兴趣。院里茵茵的绿草、素雅的阁楼,另外,我还经常遇见他,院里废品回收店老板。
印象中收废品的地方无不脏乱差,惟独他的小店例外,虽说只是一间简易房,里面却整齐堆放着书报,叫人怎么也不能和废品划上等号。
有几次经过他店,我发现他都在看书,那几本厚厚的书仿佛是他的朋友。他一会儿在书上用笔划着,一会儿在笔记本上写着。大概太入神了,汗珠子淌湿了衣裳也浑然不知。那一刻,我对他的好奇犹如七月流火那么强烈。
一日下午,院内静悄悄的。我买了冰棍正百无聊赖地往家走。路过他店时,只听有人扑哧一笑,我不由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原来是他捧着书乐呢。大概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了,我暗想。紧接着又是一笑。由于太全神贯注,他丝毫没有发现屋外有人。而我因瞧见他那好笑的模样,不小心被冰棍呛到了喉咙咳起来。这下他注意到我。
“小姑娘上几年级了?”他边说边拿小板凳让我坐。
“三年级。叔叔你为什么笑啊?”我不解地问。
“噢,我刚才看了一则有关蒲松龄的趣事。蒲松龄你知道不?”叔叔问我。
“知道。《聊斋志异》的作者。”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棒!小小年纪就知道《聊斋》了。你知道吗,作者老家有一乡绅,家中藏书万卷,但从不读。当时正值夏日,乡绅怕书霉烂,就在院子晒书。正巧蒲松龄看到,于是他揭开自己的衣服,挺着肚子躺在地上晒太阳。乡绅问他这是干嘛。蒲松龄说:‘我也在晒书啊。’并摸着肚子说:‘我的书都在肚子里了。’”
“哈哈。”我也被这故事逗乐了。
“你喜欢看书吗?”叔叔问我。我点点头。
“一看你就像爱看书。阅读可好了,尤其是好书,能让糊涂变成明白。”叔叔又说。
“爸妈也这么说。可我更喜欢看连环画。”我说。
“没关系,等你长大阅读面自然会宽广。”叔叔安慰我。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禁对他有了由衷的敬意。
暑假结束后我回到上海。那位叔叔热爱阅读的画面却始终在我脑海,许久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