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浴室像是炸了锅

　　在信里，康祖彝这样写道：“亲爱的黛西，你还记得当时我从费城回来之后有多么兴奋吗……关于世博会的记忆如此美好，可是写到这里我却感到很悲哀，不是因为过去的时光无法追回，也不是因为我们分别多年不能相见，而是因为我的祖国还在沉睡。回想着美国世博会现场热闹非凡、多姿多彩的快乐场面，再将目光转回到眼前，我此刻所能做的只有深深地叹息。但是黛西，请你相信，我和同学们不会在悲哀的现实中沉沦，我们会竭尽所能为中国的苏醒而努力，哪怕这可能会耗尽我们毕生的时间。我梦想着，将来有一天，或许是在百年后的一天，世界博览会将会在我们中国举办。中国人作为东道主邀请接待世界各国的宾朋们前来参展、参观。届时，我们的后代就会在中国世博会的现场相遇，希望他们在眼神交会之际能够感到亲切和温暖……”

　　在离2010年上海世博会即将开幕的时候读到这封信，怎能不让蓝曦和安德瑞感到惊喜。蓝曦此时才真正体悟到，母亲去年把这些信交给自己的一番深意，此时她的心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感激命运、感激康祖彝、感激母亲、感激过去和未来的所有美好和奇妙。她望着窗外2010上海世博之年绚烂缤纷的夜景，心里默默地说：祖先，你的梦想实现了！

　　安德瑞精心烹制了丰盛的牛排意面大餐，还将餐桌装点得十分优美，令蓝曦对他刮目相看。两人坐下来正想好好享用浪漫的烛光晚餐，浴室却来了电话，小姚让安德瑞迅速赶过去，说于果跟人打架，警察都已经到了。他们只好放下酒杯赶往浴室。

　　浴室里，小姚和一位民警坐在沙发上说话。于果站在旁边，微仰着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闯了祸的样子。原来自从浴室的报道见报之后，有些想占便宜的人也闻风而至。这天晚上，来了两位老阿叔。他们说自己住在附近一片即将动迁的老房子里，家里条件很差，洗澡不方便，看了浴室的报道之后，想来洗个澡。接待他们的是于果。于果说我们这里只接待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不许他们进浴室洗澡。两位阿叔见于果年龄小，又是外地人，就用上海话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没想到他们说的话于果偏偏都听得懂。他便也用家乡话回应了他们几句。双方争吵起来。浴室的客人都是外地人，自然给于果帮腔，抱怨上海人怎么看不起外地人。两名正在帮忙的年轻志愿者都是上海人，起初是站在中立的位置上进行劝解。可是客人们的文化水平都不高，

　　情绪上来说话就比较冲动和粗糙，他们听了觉得不顺耳，言语也激烈起来。小姚到的时候，浴室像是炸了锅。她劝解半天才让大家平静下来。两位阿叔一定要于果向他们道歉。于果说明明是你们先骂我的，我凭什么给你们道歉。其中一位阿叔说就凭我的年龄可以做你爸了，你对长辈这么不尊重，难道不该道歉吗？于果冷笑说我爸早就死了，你去死我就给你道歉！阿叔听了这话非常生气，上去打了于果一个耳光。于果像发疯一样用头顶他的肚子，把他推出了浴室门外。阿叔一屁股坐倒在马路上。另外一位阿叔接着就报了警。发生了这种事，小姚只好请还未洗澡的客人明日再来，请两位志愿者陪被撞的阿叔和肇事司机一起去医院，自己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情。考虑到稍后警察会来，她觉得应该打电话叫安德瑞过来，因为他才是浴室的负责人。

　　蓝曦劝于果以后不要冲动，于果却死不认错，蓝曦又数落了他几句，他愤慨地说蓝曦是上海人，所以帮上海人说话，还说上海人都瞧不起他。安德瑞听不下去，高声训斥于果。于果恼怒地夺门而出，小姚赶紧跟了出去。

　　安德瑞就于果冲动粗鲁的行为向民警道歉，民警询问了于果的具体情况，告诫说浴室没有营业执照、人员混杂，提醒安德瑞注意管理，避免引发治安问题。

　　警察走后，小姚将于果带了回来。面对蓝曦和安德瑞，已经冷静下来的他心里为自己刚才的语言和举动后悔羞愧。见蓝曦不计前嫌、对自己依然关心，他终于卸下心里自我防备的盔甲，前去向安德瑞认错。他告诉安德瑞，自己是因为没有正当工作、没有亲人所以感到自卑和不安。安德瑞鼓励他自信，用心做好浴室的工作，说自己和大家都会像家人一样关心陪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