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六月(南半球季节相反),我们在澳大利亚悉尼“罗斯诺”森林的宅院鲜花盛开,草木繁茂,看不出一丝秋冬气息。
刚刚吃过午饭,便听到快要临产的媳妇在后院惊叫:“蛇、蛇、蛇……”跑过去一看,果然有一条黄绿相间的蛇横陈在后院的路上。这蛇懒洋洋的,见人不惊不诧,丝毫没有因为我们大喊大叫、跺脚、拍手而稍微有所挪动。年轻时曾在大巴山区当知青十数载,见过的蛇不计其数,但却从来没见过这种不怕人的“淡定”蛇,心中不由得一阵忐忑:“这是什么蛇呀?”于是,素有“见蛇不打三分罪”观念的我竟也临阵退缩,收起手中已举起的铁钳。
原指望那蛇在我们宅院玩好了便自行撤退,谁知两个小时过去了,它却仍在后院缓缓游弋,丝毫没有去意。“万一伤着孕妇、惊着孩子怎么办?”如是想着,我便鼓足勇气跑到离它不足一米远的地方,把木棒敲得咚咚山响,希冀能把它赶走。眼见那蛇慢腾腾地爬进靠近栅栏的灌木丛,我方才舒了口大气:“这下该万事大吉了!”
然而一小时后,等我欲去后院厨房做事时,却见那蛇又从灌木丛中钻出,重新横陈在后门附近的路中央。
怎么办?见“淡定蛇”一副“哥今天就是不走,你奈哥如何”的模样,媳妇彷徨无计,于是便拨通悉尼市动物保护机构的电话,以讨教驱蛇良方。谁知那工作人员一听我们曾采取“暴力”驱赶行动,竟急得在电话那端连声喊“NO”:“千万别伤害它!它自己会走的……”就好像那蛇是她的亲人。向西人讨教不成,媳妇又转而给一位华人邻居打电话:“遇到过这种情况吗?能打吗?”这位邻居听罢,竟连声道喜:“我在这森林里住了七八年,还从来没遇到过蛇……您快临产了,这条蛇应是小龙,这是吉兆呵,千万打不得!”
打也不能打,赶又赶不走,于是,我们只好对着“淡定”蛇干瞪眼,任由它大摇大摆地在花园里“散步”。如果不是我们防患于未然,紧闭后门后窗,恐怕它早已钻进屋来大摆“S”阵了。
眼见着太阳一寸一寸地落下林梢,曾是资深动物专家、深谙蛇等爬行动物习性的儿子有点坐不住了:“天一黑,这懒蛇就会变成快蛇……”犹豫了片刻,儿子操起一把铁铲,“叮叮咚咚”地跑到后院:“你走不走?你走不走?”边嚷,边一铲接一铲地狠狠砸地。铁铲砸得地面碎石飞溅、沙土激扬,虽没有一铲是砸到蛇身上的,不过,这也足以让淡定蛇“淡定”不起来了:它左躲右闪了片刻,飞快地穿过栅栏“游”进隔壁邻居家的花丛中。
儿子喘了口气,正欲喊邻居警惕,却见那蛇又杀了个“回马枪”,竟又盘旋在我家后院的栅栏上,大有“敌进我退、敌疲我扰”之势。儿子又是几飞铲砸去,那蛇终于掉下栅栏不见了“倩影”。
邻居听到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当听说蛇有可能在他家院子的某一角落“避难”时,他不在意地摆摆手道:“等它玩吧,玩够了,它自会拜拜!……去年,有只灰袋鼠在我家玩了整整三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