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每当耳畔响起这熟悉的歌声,我记忆深处储藏的王丹凤老师年轻时清纯甜美、婉约可人的形象倏然间就会闪现在眼前——《家》中的鸣凤、《护士日记》里的简素华以及“女理发师”。
久违了,小燕子!久违了,丹凤老师!许多热心的观众都有这样的感受。我也不止一次地接到这样的询问:“丹凤老师现在在哪?她好吗?”
丹凤老师好着呢!尽管大伙难以在公开场合寻觅到她的踪影,但是,她依然穿着花衣,依然陪伴着春天,依然迷恋着电影,依然惦记着观众……在邻近复兴路的陕南村,年届耄耋的她,健康快乐地生活着。
丹凤老师是大明星,早些年就跻身于我们崇拜的22个明星之列,红遍大江南北、海峡两岸;她还担任全国政协委员,在文艺界很有影响,尤其是1985年作为特邀嘉宾专程赴美参加里根总统的就职典礼后,其“重量”不言而喻。可是自打退休以后,这二十年,无论是银幕荧屏还是报纸杂志,很难看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人们都以为她隐居了。其实,她的心一直牵系着银幕,做梦也想演戏,但没有适合自己的剧本、没有自己喜欢的角色,她甘于寂寞,也不会委屈自己,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演员演戏要对得起艺术,对得起观众,也要对得起自己。”她躬身自退,悄悄地离开了演艺圈,重新开辟能发挥余热的新天地。1992年,她和她先生柳和清一同去了香港。柳和清,这位当年上海滩国华影业公司老板柳中亮的公子,这回自己真的当了老板,在繁华闹市开了一家“功德林”素菜馆,生意做得像模像样、红红火火。王丹凤名正言顺是老板娘,可是她没兴趣扮演这样的角色,热衷的还是香港电影界的事。那时,香港临近回归,需要她去做的事很多,凭借她当年在香港积攒的人脉关系,她成了大忙人,店里的事根本无暇顾及。她依然是只不知疲倦展翅飞翔的“小燕子”,守护着春天,放飞着梦想,用匆忙的脚步丈量着自己的艺术人生。1995年,我去香港,一心想见见久违的丹凤老师,两位老人知道后热情邀请我去功德林做客;可是那天到了功德林,迎接我们的只有柳先生,丹凤老师临时有急事去了新华社。事后,丹凤老师特地打电话表示歉意,可我心里漾起的却是深深的敬意。
随着年事的增加,在快节奏的香港打点饭店生意非两位老人能力所及,于是,他们又急流勇退,“比翼齐飞”,回到了故里上海,过起了丰富低调而快乐的生活。柳先生鹤发童颜,一身朝气,是位称职的外联部长,经常与电影界的新朋故旧聚首言欢。我曾有幸被邀,亲身感受出身电影世家、《上影画报》的创办者、干了一辈子电影的他真是上海电影的活词典,一肚子趣闻轶事。聆听老先生侃侃而谈,我常想,有这样健谈又不失幽默的爱人陪伴一生,丹凤老师一定是幸福的快乐的。是的,这对伉俪从1951年携手,风风雨雨已经走过了六十多个春秋,真爱是他们的导航仪。唯独与先生不同的是,这些年丹凤老师不再愿意抛头露面了,也难得参加有关电影的活动,更不喜欢出现在镜头中。这不是她矫情,更不是清高,她总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能为观众带去什么就不必再凑那份热闹了。但是,每次我们去看她,她都高兴得像个小女生,一聊起电影还是神采飞扬,许多记忆中保存的往事依然令她一脸灿烂。每次见了丹凤老师我越发敬重她,为她这种淡泊清逸的生活态度所折服,也为她对电影对观众的那份挚爱而感动。
岁月流逝。我们都会渐渐变老,但春天后面不是秋,不必为年龄发愁。丹凤老师用乐观豁达的态度和清醇甜美的笑容为我们作了生动的诠释,她——“小燕子”,不老的春天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