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掉钢钉再上阵

　　人的一生有几个7年，一根小腿长的钢钉就在季婷的体内“住”过7年，成了女孩在运动场上最难忘的记忆。

　　伤病在女足球员里很常见，但像季婷这么严重的并不算多。“我先后骨折过两次。第二次最厉害，整个小腿里装了一根三四十厘米长的钢钉。”季婷已经到了而立之年，曾参加过雅典奥运会，把人生中最美好的20年奉献给了中国女足。

　　第二次手术后的7年，是季婷职业生涯里最忙碌的一段时间，地方队、国家队，国内联赛、国际比赛，她甚至忙到没时间去医院把腿上的钢钉拆下来。直到2009年，季婷才下定决心离开球队，走进手术室，取出这枚钢钉。“现在，钢钉由爸妈保存着，是我足球生涯最珍贵的藏品。”姑娘笑着说起自己的“伤心事”。

　　2010年，上海女足重组，季婷义无反顾回到球队。手术后一年就开始打比赛。本届全运会，上海女足有“四老”，是女足夺得亚军的定海神针，季婷是其中之一。“以前是老队员带我比赛，现在我是老队员，也像孙雯当年带我时一样，一边自己在场上要顶住压力，一边还要给小队友解压。”

　　“都说干一行，怨一行。可这次真的要离开了，再也不会以球员的身份回来，却很感伤，怕离开这些生命中最重要的队友、朋友。”

　　从改变孩子做起

　　孩提时，张铮就有个愿望，未来的一天要像孙雯一样踢球。“没想到，后来我真的踢球了，还被招入市体校。”至今，她依然忘不了，上海女足最辉煌时，孙雯带领球队回沪，她作为青少年球员代表给姐姐们献花。

　　一晃，张铮也成了球队里的老大姐。“小时候，我就许过两个愿望，一当球员，二做老师。”与季婷一样，同为备战全运会，原本开始备考教师资格证书的张铮暂且放下考试，回到东方绿舟，一心备战全运会。

　　“可可维奇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教练之一，孙雯是最认真负责的导师……归队的这3年，我学到了很多。”

　　如果你想改变世界，那请从改变孩子开始。与其他球员不同，张铮这次归队，更清楚未来的方向，她想当“孩子王”。平日里，在训练和比赛场上，她都会认真记录下心得体会，为未来的工作做准备。“我们去大阪时，看到基地内一到周末就有几百个孩子和家长一起踢球，感慨良多。”

　　“我出生在1985年，日本女足获得世界冠军的成员中不少都在我这个年龄段。在国青队时，我们一起踢过比赛，那时我们实力还稍强。为什么日本女足能够取得成功，我也一直在思考。”全运会后，张铮读了足球D级教练员班，现在孙吉开的一家青少年俱乐部帮忙。“未来，我还希望自己能去当老师，为校园足球做些事。”

　　为上海女足骄傲

　　“一支球队有11名主力球员不稀奇，上海女足11名替补也能当主力用才稀罕。”辽宁全运会是孙莉莎的告别赛，但她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替补席上为队友加油。

　　孙莉莎是辽宁本溪人。在球迷爸爸的熏陶下，小莉莎爱上足球。从一个在校园里和男孩子踢野球的小姑娘，到兰州女足队中的佼佼者，再成为上海女足、中国女足一员，孙莉莎的足球生涯有些曲折。

　　本届全运会，孙莉莎已经30岁了，尽管知道自己已经打不上主力，但她每堂训练课依然是百分之百地投入。“万一有机会上场，一定不能辜负队友。”孙莉莎始终这么想。

　　“终于到了告别的时候，球场上一个个瞬间都浮现在我眼前。”孙莉莎和队友徐媛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7年。徐媛今后打算回重庆发展。“告别时，徐媛说，这一别就很难见到了。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上海女足的球员几乎都去过国家队，能在这支球队踢球就很了不起。我是个幸运的人。”离开球队后，孙莉莎暂时在几名上海队友家里借住。她正在接受一个针对退役运动员的培训，为再就业做准备。“我想在这里买个房子，安个家。未来继续从事和足球有关的事业。”这个外地女孩最近开始看房，可价格让她吓了一跳。但，她的心里依然向往能留在这座自己已经熟悉了的城市，为心中的足球梦想重头再来。

　　本报记者 钟喆

　　记者手记

　　此心如金

　　陪上海女足共同成长的日子，和这群已经或即将退役的球员们见证不少难忘的时刻。谢谢姑娘们，是你们源源不断的或感人，或开心的故事，让我手中的笔变得更有意义。

　　今年教师节那天，在大连见证上海女足获得全运会亚军的美妙时刻。四年一个周期，这次将有多位女足姑娘就此退役。最近一直想给上海女足写点什么，却始终不知道从何入手。

　　离别，总让人伤感。但回忆过去的这段峥嵘岁月，感受更多的是上海女足之“变”。在大多数人眼里，女孩练足球只有一个字来形容：苦。上海女足的姑娘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也逃不开这个苦字。但，如今的这支上海队氛围更加轻松，学会了苦中作乐。比如，以往全运会期间，球队都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气氛中，但这次则不同，比赛时，队员们早起还去玩碰碰车。大家都在微信上转发，好个热闹。

　　以往，只有国家队的球员才有机会出国。备战全运会，上海女足的姑娘们远赴欧洲、日本学习。在那里，了解国际足球的发展趋势，她们开拓了视野，对足球和生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如果你去青浦基地生活一段时间就能发现，女足姑娘读书的多了。以往，训练之余，她们喜欢游戏，上网聊天打发时间。自从有了图书角，球队里的学习氛围变浓了。现在，姑娘们在球队里早早就开始筹划自己退役后的生活。不少球员还利用训练之余上英语课，为未来充电。

　　这两天采访几位退役球员，她们不约而同地提到，职业生涯中夺金无数，唯独缺一个全运会冠军。但我想对你们说，足球让你们学会合作，学会坚持，学会积极向上，学会不屈不挠。这是人生最宝贵的一枚“金牌”，今后无论走到哪，这枚“金牌”都将是你们人生中最辉煌的履历，陪伴终生。所以，姑娘们请挺起腰杆，拥抱人生的下一站精彩吧。 钟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