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一门外语,可直接阅读外文经典作品。此外,懂外语的国人,还可以借助优秀的中国古代典籍外译本,正确理解那些文言文写的经史子集。
如《世说新语》,其语言精炼含蓄,隽永传神。美国明尼苏达大学亚东语文学系主任Richard B.Mather(中文名马瑞志)经18年之久的艰巨劳动,终于将这部名著全部译成英文,1976年面世后,得到了中国学界和译界的高度评价。
1980年,梁实秋读到马译《世说新语》后,对马瑞志能全译《世说》十分钦佩,写有书评《读马译〈世说新语〉》。文章说:“我个人才学浅陋,在世说中时常遇到文字的困难,似懂非懂,把握不住。”“翻译如含饭哺人,岂止是含饭,简直是咀嚼之后再哺人。所以我们读一些典籍有时如嚼坚果,难以下咽,但读译本反觉容易吸收。”“我个人对于世说颇有若干条感到费解,读了译文后再读原文,好像是明白了许多。”
他以《言语篇》第五十九条为例:原文有“初,荧惑入太微,寻废海西。简文登阼,复入太微,帝恶之。”梁先生说:“何谓荧惑,何谓太微,刘(孝标)注、杨笺(指杨勇《世说新语校笺》)均未加解释。马译交代得十分清楚。荧惑是火星,太微是帝座……在脚注中说明火星入帝座为凶兆,复引征若干作者的研究资料。对天文星相一窍不通的人,读之当如开茅塞。译者嘉惠学人,类此者不胜枚举。”
6年后,学者唐异明在《读书》杂志上发表《评世说新语英译本》。他指出:“这种尽量忠实于原文而又明白的晓畅的译文不仅对那些想要领略中国古典文学语言的丰富和精妙的西方读者大有好处。就是对于懂得一些英文的中国读者也不无裨益。”《世说新语》有些地方不易理解,若取马译本“对照同读,可以得到启发”。唐文也举了“荧惑入太微”的例子对马译予以褒扬:“《言语篇》第五十九条记简文帝登阼,荧惑复入太微事,译者引用现代天文学的研究成果证实当时确实发生过那样的行星运动,使读者对《世说新语》记事之可靠得到一个坚强的例证,这更是历来注家没有办到而特别值得我们感谢的。”
前不久笔者又在《东方早报·上海书评》读到了林行止先生在一篇文章中“顺便一提”的一个类似的观点:
“香港有不少如笔者般对文言文不甚了了的人,他们理解我国古文的次佳途径(最佳当然是请老师教授)是看符合‘信达’(是否‘雅’姑且勿论)标准的英译,因为英译者大都以现代英文解读,因此较易明了。看英文《易经》远比看原文易懂,相信是大多数人都有的经验。”
梁实秋是著名的散文家、学者、文学批评家、翻译家,而香港《信报》创办人、名作家林行止有“香江第一健笔”之誉,“才学浅陋”、“对文言文不甚了了”云云,都只能视为这两位先生的谦辞;但他们坦陈也有“遇到文字的困难”,“不明其意”的时候,并向我们指明了理解古文的一条“次佳途径”。
哲人卡尔·马克思精通多种外语。他认为,语言是生活斗争的武器。平心而论,外语这一“武器”对许多人来说不是必需的,但作为工具,能掌握一点肯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弊。在“全球化”的今天,尤其如此。懂得一些外文(尤其是英文),不仅可以直接阅读外文著作,便于同“老外”交流,还有助于更好地理解本国文化。由此也可见,学习外语和学好母语不是对立而是一件相得益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