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火硝烟中成长起来的红房子,如今已走过了130个春秋冬夏。宫颈疾病诊疗中心作为一个新型的亚专科,在前辈的共同努力下,自1975年成立以来,一直致力于下生殖道HPV感染相关的疾病临床诊疗与研究,在国内率先开展了阴道镜技术。从医二十余年来,每每换上制服置身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宫颈门诊处摩肩接踵的患者及其家属,往事就像是一帧帧发黄的老胶片,镜头嘎嘎地摇起来,穿越到我遇见小阳(化名)的那一年。
那一年,她32岁,是上海近郊一对农民夫妇的独生女,新婚不久,孕3个半月,全家都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中。然而,却因为在一次产前检查中发现有疑似宫颈浸润癌,让她失去了准妈妈本该拥有的幸福喜悦。经医生建议,她来到了我的门诊行阴道镜检查以进一步明确病情。当天我和同事一起极其小心地为她做了在疑似病变最重部位取了活检组织。
医院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每天都在交替上演着人间的悲喜剧,让你不得不接受事情并不是总是向着好的一面发展。经病理科会诊结果确定为“宫颈早期浸润癌”。面对如此进退维谷的诊疗局面,是选择冒着癌症转移扩散的风险,不顾生命安危继续妊娠,还是及时终止妊娠,切除子宫?经科室讨论,建议小阳多到几家医院会会诊,听听其他专家的意见……
一周之后,小阳在家人的陪同下再次来到了我的门诊。她告诉我几家医院走下来,医生都建议她“终止妊娠,切除子宫”。我知道,这样做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障患者生命安全,同时也减少可能出现的医疗纠纷。可是这样做的结果意味着小阳将与腹中的胎儿失之交臂,而且永远没有机会再成为一名母亲。以后她该如何在尚有浓厚传宗接代意识的农村社会里自处?!
随着谈话的深入,小阳的母亲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流着眼泪一遍一遍地问我:“医生,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看着她祈求的眼神,几经斟酌权衡,经过一系列严密的检查之后,我决定采用另一种方案——在患者妊娠五个月时施行宫颈锥形切除术,进一步明确诊断,同时排除更高期别癌变,确定是否可以继续妊娠。
听到这个方案,小阳灰暗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点儿光亮。我知道施行这样的手术,稍有不慎,不但保不住胎儿,而且会严重危及母亲的生命,风险显而易见。我知道,一旦放弃孩子、切除子宫,很可能一个家庭就毁了。
手术当日十分顺利,而且术后病理报告未提示更严重的中晚期浸润癌。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为小阳实行了每隔三个月进行一次阴道镜随访直到分娩的诊疗方案。每次遇到她,我都能感受到她从心底油然而生的那份母爱。半年后,小阳妊娠9个月,在我院通过剖宫产术顺利诞下一名健康女婴,7斤2两。产后42天,按照既定方案,我为小阳做了二次宫颈锥切手术,完全切除了宫颈癌变组织。
随着科技的发展,如今宫颈疾病的诊疗方法已从“首选切除子宫”转变到“尽可能保留子宫”。面对络绎不绝的患者,总会想起小阳一家其乐融融在一起,心底仍然满溢着为医者的骄傲。
十日谈
生生不息红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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