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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9月16日 星期二 放大 缩小 默认   
趁青春年少,能穷游时去穷游(青海篇)
徐可
  去青海是在大学的最后一天决定的。六月底的梅雨季,和Tony办完退宿手续,被大雨困住。坐在空荡荡的寝室刷朋友圈,蹦出了别人游青海湖的照片。我说:“Tony,八月一号去青海吧,风雨无阻。”Tony蹦起来大叫一声“走”,干脆得就像他人字拖踩到地上的那声响,不久前他心爱的姑娘离他而去。那天等到很晚雨才渐小,离开和到来的情景一模一样,只是顺序反了过来。一间空空的新房,被打开,被关上。

  当中一个月的记忆是空白的,每天加班到热闹的城市变得空荡,然后10086发来短信说当月流量要用完了,突然发现快八月了!挺担心说好的旅行黄掉,毕竟一个月没联系了。发信息跟Tony确认是否能如期赴约,收到了四个字:“定不负卿。”

  于是做了攻略,定了行程,补全了装备,在网上找了两个同龄人拼途,八月一号踏上了上海往西安的D306。Tony没去过西安,所以我们在此停留两日,一来如果跟这座十三朝古都擦肩而过对他而言可惜,二来多如繁星的美食让我也不忍就这么路过。于是我充当了导游,除了高效地把主要景点玩了一遍、美食尝了一轮之外,还有不同一般游人的体验——参加夜跑团在城墙上追星逐月;去华清池坐在第一排看了《长恨歌》;在艺俗社与西安大爷大娘坐一起,听《法门寺》。

  三小时后,我们风风火火赶上了西安到西宁的K621。在西安的停留就像一出高昂的秦腔,是青海西行路上不容小觑的前戏。火车上除了带着礼拜帽留着大胡子信奉伊斯兰教的大叔,就是全副武装的全年龄段驴友,醒目地告诉我们,“喂,要去青海啦!”卧铺的一晚,依旧梦回大唐。

  火车在正午到了西宁,两位拼途的哥们也准时在火车站对面的牛肉拉面馆跟我们会合了。他们是先到西藏,下来再玩青海。一碗拉面下肚,我们熟络了起来,找了辆价钱公道的“黑车”进了市区。

  把大件行李留在青旅住宿地,我们马不停蹄前往西宁东关清真大寺。第一次进清真寺,感觉很新鲜,里面许多人在做礼拜,非常虔诚,丝毫不受我们这群访客的打扰,在地毯上跪拜真主阿拉。寺内有免费讲解,非常到位。出清真寺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仿佛刚与一位智者交谈,留下了很多思考。

  出清真寺,不远处有一手抓羊肉餐馆,便想尝尝。然而八月是穆斯林的斋戒月,在天黑之前不能进食。店员说六点半营业,于是我们在周围逛了一圈,六点四十分回来时,就餐的客人已经排队到门外了,等了一个半小时之后我们才吃到香喷喷的羊肉、美味的面食和浓郁饱满的酸奶。饭后百步走最有益,更何况在一个谜一样的城市,我们走了两个小时,感受了这座丝绸之路上的古老文明之城和现代的融合。

  雨下了一夜未停,第二天一早我们每人吃了两个巨大的美味香酥牛肉饼,便前往著名的塔尔寺。塔尔寺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在入口处放眼望去蔓延了整个山坡,与其他人一起拼钱请了导游,撑伞挤进了塔尔寺。本来就是人潮汹涌的旅游景点,再加上大家都打着伞,中途我们便和导游走散了。只好“蹭”听别团的导游讲解,来探秘这座名剎。

  在朝拜上,藏传佛教讲究磨炼。信徒们带着干粮和水,一路五体投地,从各地汇集而来,表达对佛祖的虔诚。据说一般他们要在寺庙住几天,每天五体投地念经拜佛,成千上万,来修炼人生这道轮回。在离开寺庙前,我也点了一盏酥油灯,以表达对这支宗教丰富我们华夏文化的尊敬。

  雨中的寺庙别有意境,用相机记录下红袍僧人的背影,在雨景的反差里格外显眼。塔尔寺真的有很多值得看的东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吃上一碗热面,啃了一个烤馕原路返回,塔尔寺在反光镜里渐行渐远。我不由想起仓央嘉措的诗句:“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在青旅住宿地,你永远都不会觉得无聊。一整个晚上,我们看前人在墙上、留言本上写下的故事。和那些素未谋面的人一起悲喜交加。最后留下自己的故事,或许未来某天回来能找回年轻时的梦。

  按计划西宁也是待两天,我们四个人包了辆车从西宁去青海湖,一早司机师傅来接我们。师傅面善,也很愿意聊天,一路上便不无聊。长路漫漫,聊着困了,师傅便放起了歌。在“扎西德勒”声中我们在美丽的公路上穿梭,不知不觉雨停了,天空放晴。八月的青海,公路旁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我们情不自禁跟着哼起那嘹亮的藏族歌曲。经过骑行的车队,伙伴跷起大拇指伸出窗外大声喊道:“哥们,青海湖见!”那些骑士便也挥手向我们示意。一路上我们都兴奋地举着相机试图记录天地间所有的美景,师傅见怪不怪笑着说:“这里的风景都是小意思,等你们到了青海湖,现在拍的这些照片都会删掉。”

  路很长,大家都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能看到青海湖的湖岸线,我擦去口水兴奋起来。师傅把车停在一个渔场,告诉我们这里可以游玩一个小时。我们抓起相机奔向湖边,三两下脱了鞋子,不顾扎脚的石子儿,在冰凉的水里嬉戏。玩累了便上岸坐下,面朝大湖。盛夏光景,正是大美青海。藏胞的孩子骑着高头大马,拖着风筝的长线,幼小的心灵,总是会有着对远方的好奇和向往。一路西行,五十小时的奔波就是为了一睹这美丽的圣湖,就像人生大多数时间的苦难都是为了等待短暂的满足。

  从渔场出来一路上都是带着牛羊收费合影的牧民,我们一刻都没停留。之前在黑马河定了民宿,师傅把我们送到后便去和藏民们聊天了。我们住的房间离湖边五十米不到,拼途的两个伙伴去湖边遛弯,Tony和我则租了自行车。我们打算第二天骑行20公里,所以Tony必须在今天把我教会怎么骑自行车。在青海环湖的人多如牛毛,但是我相信我一定是为数不多的在青海湖边学会骑车的人。当我平稳地踏着脚板感受脸庞的凉风,那一刻我懂得了为何大家要用小男孩学会骑车来比喻兴奋。第一次学会自行车我就爱上了骑行,若不是伙伴来催吃晚饭我根本停不下来。

  青海湖的夜空繁星闪烁,大家架起三脚架调好角度,静静地坐着,等待将这梦幻的场景记录到青春的纪念册。可能是骑车吹了风,我头有点晕,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行程便早早地睡了。

  早上六点,四台手机的闹钟同时响起,我们各自穿上衣服走出房间。等待日出的人都陆续地出来了,大家带着各自的美好憧憬,见证新一天的开始。今天的目的地是茶卡盐湖,小时候地理老师操着浓重的口音、喷着唾沫星子告诉我们,这里的盐够全国人民吃一辈子。如果说天空是青海湖的陪衬,那茶卡则是天空的镜子。正值每年的盐场维修时节,门票免费,供游人乘坐参观的小火车也停运了。我们沿着铁轨一路往盐湖深处走,铁轨两侧的湖面被盐覆盖,上午的太阳把盐盖晒出浅浅的水面,整片天空都被倒映在上面。望不到尽头的铁路仿佛开天辟地,不知将把我们指引到何处,远方的盐船来来往往,小心翼翼地运载这自然的馈赠。走了一段路,前方走来两位盐场的员工,我们向他们打听前面还要走多久,他们说至少两小时,于是我们原路返回。在这广袤的天地间,再也不记得城市的种种纷纷扰扰,我拨开铁轨上的石子,在木板上用记号笔写下“再不忆江南”。大家也纷纷效仿,留下自己的心愿,并小心翼翼地把石子重新铺上。年轻的心每天都有话语想要呐喊。

  回程路上挑了家川菜馆子吃午饭,在旅行路上,我们从来不会介意伙食的好坏,每天不是手撕包菜就是青椒炒蛋、酸辣土豆丝。毕竟已经大饱眼福,也不介意吃啥了。下午回到住的藏胞大叔家,午休过后便租了四辆自行车上了公路。沿着湖岸线骑行,一路上碧水相依、牛羊遍地,四人的身影被高原的阳光投映在草地上,格外畅快。在一个长长的上坡后大家表示都骑不动了,才返回。

  回藏胞大叔家,发现今天格外热闹,原来来了几个旅行团,大家口口相传说今晚有篝火晚会。晚上九点,外面人声鼎沸,大叔架起篝火倒上汽油,火苗蹿得老高,引得姑娘们纷纷大叫。随着音乐响起,晚会正式开始,大家围成圈子,大叔儿子们在前面领舞,大家效仿着群魔乱舞,互相嘲笑舞姿。就这样热热闹闹的,我们度过了在湖边的最后一晚。

  看完日出,我们便要与青海湖告别,我在经幡下许诺,明年此时,必来环湖一周。接下来我们的行程依旧丰富。走着,拍着,笑着,聊着,唱着。转眼间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从躁动的日子,回归平凡,心仍有不甘。天地广博,还有太多的地方要去,趁青春年少,能穷游时去穷游。和车厢里结识的姑娘聊了这种想法,她对我说:“太急没有故事,太缓没有人生。”

  回到上海是周一早上的六点,从火车站出来坐了三站地铁直接去公司上班,下班后一个人去电影院看了《后会无期》。

  写下这篇游记,已过了中秋。Tony写在茶卡铁路木板上的愿望成真了,他遇到了更好的姑娘。而我则没那么幸运,依旧无法逃离江南的纷扰,每天跑步一个小时是唯一的放松。当我跑过城市的夜晚,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些用脚掌去丈量过的远方,想着每天努力的意义,想着来日方长。      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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