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女生纷纷猜测他的长相
晚自习后,卫思康来(3)班门口探头探脑,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掌握了秘密情报。他坐到熊晓科旁边,正准备“容臣细禀”,发现已经围了一圈人,包围、罗冒、彭晓燕……
“你们当听说书啊!”卫思康嘀咕,又整顿衣裳起敛容说,“今天我说的,不要外传,稽畿家里超级、无比有钱,貌似他一年零花钱有八万人民币……他追起妹子来,排场很大的,礼物基本是一箱一箱送的……”
卫思康走后,(3)班教室里还在讨论这件事,有怜悯康素沁不得不和这混世魔王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也有人质疑消息的真实性,觉得人言可畏,这个男生那么有钱,出手阔绰,很可能就有同学因为嫉妒“黑”他;马上又有人反驳,说肯定是闯大祸了,不然,好端端干嘛仓皇地从西边跑到东边来?
稽畿来的那天,早晨疾风劲雨的,校门口积了好大的一汪水。康素沁撑着一把香槟色的伞来学校,看到绰号“巧克力”的黑脸门卫正和执勤的男生一起,搬来几块塑料板,搭一个临时的摆渡桥。这个门卫大叔平时人还不错,也挺好说话,只是每天放学时在门口查“走读证”的时候,会变得有点凶恶。没有“走读证”和班主任批条的学生,一律不放出校门。“巧克力”看见康素沁,说:“今天不知道什么日子,雨比夏天还大。难道龙王来了?”康素沁心中苦笑:恐怕来的不是龙王,而是魔王吧。至于将来的这位新同学,除了熊晓科、罗冒这些真心为康素沁担忧的,也有人很好奇那个家境豪富、生活浪荡的男生,到底会怎样华丽登场。
女生纷纷猜测他的长相,司徒纯纯说:“我觉得哦,他大概长得和薛宝钗的哥哥差不多。”班长单子是她的同桌,听了冷静地反驳:“曹雪芹又没有写薛蟠长什么样咯,只说他‘性情奢侈,言语傲慢’。”司徒纯纯讪讪地说:“那他就和电视剧里那个薛蟠差不多。”
上午的语文课,韦薇老师破天荒地迟到了五分钟。熊晓科是学习委员兼语文课代表,刚想起身去语文教学组,就看见韦薇老师推门进来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棉布衬衫,还戴了一串印第安式的玻璃珠,玻璃珠细细小小的,颜色很鲜艳,每隔几颗玻璃珠,还穿了一颗杜松子核,式样很别致。真有品位呀,怪不得韦老师看不中黄邈啊,熊晓科想。
只听韦薇老师说:“对不起啊,今天有新同学来,我陪他走报到程序,迟到了。”大家齐齐看向门外,果然有一个白净的高个子男生。
“进来呀,跟大家做下自我介绍。”韦薇老师温和地吩咐说。那个男生就以匀速直线运动走到讲台前,声音响亮地说:“我叫嵇畿,嵇康的嵇,京畿的畿。”说完,就退到黑板边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原来是这两个字……”包围对走道对面的司徒纯纯说。司徒纯纯推了他一把:“就知道你思想龌龊喏。”
韦薇老师注意到这些小动作,就问:“包围,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跟大家分享一下。”包围站起来,两手交叠在身前,说:“哦,司徒纯纯早上一直在说:‘新同学千万不要长得像薛蟠哦。’现在人来了,我定睛一看,玉树临风、品貌风流,分明是柳湘莲嘛。司徒纯纯兴奋得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一定要打我一下。”全班哄笑。包围又是笑话司徒纯纯,又是打趣嵇畿,一石二鸟,好像不太厚道。不过他是韦薇老师最喜欢的学生,老师只是说了他一句:“油嘴滑舌。”就让他坐下了。熊晓科在前排仔细观察,发现韦薇老师其实也强忍着笑意,老师这种想笑又屏住不笑的神态,最迷人了。
等班里笑声渐渐平息,韦薇老师又说:“新同学个子很高,如果安排他坐到前排,后排的同学上课就只看‘玉树’,看不到黑板了。只好委屈嵇畿同学,坐到教室最后排去了。大家要关心、帮助新同学,下课了多去找他聊聊天。”
韦薇老师给嵇畿安排的,是教室靠窗那排最后的位子。那里有一个书橱,放些大家捐赠的课外书籍、杂志,人称“图书角”。嵇畿所占的那个空位,平时是供人坐在书橱边看书用的。书橱里有一本《法国名作家儿童小说选》,熊晓科最喜欢其中的马塞尔·帕尼奥尔《隐藏秘密的年华》的选段《伊莎贝尔》,熊晓科每读一遍《伊莎贝尔》,就会在图书角的位子上坐上一会儿,进入一种半真空的沉思状态。如今这亲切的位子归嵇畿了,真是鸠占鹊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