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11岁那年,外婆去世了,因为这个原因,妈妈从没能学会做一手好饭菜。她会烧一壶开水,看着菜谱能把饭做熟,就会这两下子。跟着一个单亲爸爸长大,很多东西妈妈都没学到。
我也没学会做饭,不过我成了个超级美食家。如果你会下厨房为我做一顿饭,我会高兴得围着你团团转,要是你给我在餐桌上放一杯葡萄酒,我更会乐开花。我们发自内心、满怀深情地、极尽赞美之词地恭维你的厨艺,我之所以会如此受宠若惊,也许就是因为我从小就没怎么享受过好饭菜的缘故吧。
不过把做饭手艺放一边,妈妈是个出类拔萃的护理员。两年前,我做了一次小手术,妈妈得知后马上坐飞机来到纽约,为的就是照顾我。手术进行得相当顺利,麻药很管用,我一点儿都没觉出疼。回到家后,我把一份写着一长串有养生作用的食物购买单递给了妈妈,里面包括坎贝尔的鸡肉面条汤等等这些。
“我应该给你做一碗鸡肉面条汤。”她说。“妈妈,你从没给我做过鸡肉面条汤,都是买的罐头。”我说。“我做过。”她说。“没做过。”我回答。
我们就这个问题较真了半天,停顿一会儿后,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手机里传来的是爸爸的声音。“你妈妈为你做过很多别人无可替代的事情。”爸爸在电话里说,“她让你对读书有了兴趣,她教你要相信自己能做成任何想做的事情。”“我知道这些!”我说,“但她没给我做过鸡肉面条汤,我没说错吧?”“我还真不记得她做过这个。”爸爸承认说。“好吧,这次我一定要给你做出一碗汤。”妈妈说着,煞有介事地戴上了她那双防护手套。
我给做饭手艺相当高超的朋友凯特发去了一封电子邮件,告诉她,妈妈将为我做鸡肉面条汤,估计能吃的可能性不大。“给我们发过来一个做汤食谱吧。”我说,“要写得详详细细。”
凯特发过来了一个食谱,妈妈看完后去了食品店。这时,麻药的药劲渐渐消失,我琢磨着,我已经够难受了,这碗汤可千万别做砸了。
经过了三个钟头的忙乎,还有和凯特来往的十几个电子邮件后,妈妈终于做出了一碗鸡肉汤。在做汤的过程中我们也有过些争论,比如,她买的一低盐汤料,可我一个劲催着她放盐。“我刚做完手术,”我说。“把盐给我!”但这碗汤看上去还可以,也不难闻。
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下面条了。我看着妈妈把一磅一袋的面条全倒进了汤里,就在此时,凯特又发来一封邮件,标题就是“面条”。“我忘了告诉你放多少面条了,”她在邮件里这样写道,“她把一整袋面条都放里了?其实放一把就行。”
我们惊恐地看着一大锅面条在汤里翻来滚去,我们想再往锅里添些水,但为时已晚。妈妈和我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往碗里舀着熬得所剩不多的那点儿汤。
“是我的错!”凯特在电子邮件里说。
“是我的错!”妈妈说。
哈哈,汤里的最后一个作料:认错。但我告诉你,我喝到的这碗鸡肉面条汤味道绝佳。我们在吃饭时没去想放在厨房里的那一大锅面条,也没去想生活中的美中不足。我是妈妈最好的吃客,妈妈是我最好的厨师。妈妈做出的的确就是一碗鸡肉面条汤,而且我喝下去身上好受多了,这不是一碗普通面条汤,是妈妈用爱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