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视机,连收音机都是稀罕物。去体育场馆看球赛,为平淡的课余生活抹上了色彩。
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还在上初中。那时篮球没有职业联赛,但每年都要举办各种级别的联赛,有工厂、学校、机关等组队参加的全市基层联赛,有大学、中学组队参加的大学生、中学生联赛,中学生联赛还分初中、高中组。那时联赛常安排在风雨操场和山东路体育场、西藏南路体育馆举行。风雨操场的名称很直白,可能取自风雨无阻的意思,是国内建造最早、规模最大的室内田径场之一,位于衡山路、宛平路口。山东路体育场和西藏南路体育馆离家不远,是我看球赛的主要场所。
山东路体育场有两个灯光设备的篮球场,那时晚上路过山东路九江路一带,常可听到体育场内传出的喝彩声。西藏南路体育馆位于青年会大楼(即青年会宾馆所在处,曾改名淮海饭店)旁,从一条弄堂进去,看台在球场两边狭窄的楼上,是木质结构的。记得那时中学篮球队实力较强的有向明、新沪、五四、培英、南洋等中学。我所在的光明中学高中篮球队也常打进决赛,在西藏南路体育馆领略过他们的风采。至今记得男队几位主力队员的名字:张永康、章家祥、王光明。张永康是主力中锋,不仅身材高大,而且多才多艺,还在学校话剧团排演的《南海长城》中扮演男一号,是当年学生中的偶像级人物。可惜“文革”开始后,就没观赛的眼福了。
改革开放初期,电视机开始普及,但大都是12、14英寸的,黑白的,还有更小的9英寸的。小小荧屏难以展现恢弘的赛场,更难感受到激越的气场。因此只要有机会还是会去赛场观看的。1983年秋,第五届全运会在上海举行,这是第一次在首都以外的城市举办全运会,家门口的“竞赛盛宴”不容错过。那些天,我尽情享受观赛带来的动感愉悦。在陕西南路上的卢湾体育馆,感受了举重名将吴数德刷新56公斤级抓举世界纪录时的沸腾场面,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似乎要掀翻卢体馆的屋顶。在上海体育馆,欣赏到“体操王子”李宁在力与美角逐中的高超技艺,那一个接一个高难度的惊险动作,引发一阵又一阵的赞叹声。在江湾体育场,经历了以点球决定足球冠亚军的心跳时刻。前五轮上海队和广东队各进4球,关键的第六轮,上海队门将刘文斌跃身一扑,将球挡出门外,接着上海队王钢一脚劲射将球打进广东队门内,全场欢腾,上海队夺冠!广东队射飞点球的池明华匍匐在草地上,长久没起来。那一刻,我真想有两个足球冠军,因为广东队也是我喜爱的队,当年叱咤足坛的名将容志行就出自广东队。在虹口体育场,见证了世界跳高纪录3个月后被同一位中国运动员再次打破的历史。当巨大的电子显示器亮出“2米38”的高度,裁判员走到跳高架前,仔细检查高度的准确性时,全场鸦雀无声,屏息迎候新的世界纪录的诞生。身穿白背心、红短裤的朱建华第一次试跳失败,全场一片惋惜声。只见他不慌不忙,坐在场上小憩片刻,然后走到跳高架前量了一下步点,举手示意后,似旋风般冲向横竿起跳,如轻燕般跃过横竿,成功了!在全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中,朱建华兴奋地接过鲜花绕场一周……1983年,当“飞人”刘翔在上海出生时,这个城市已经拥有了一位被誉为“空中飞人”的世界级田径明星。
前些年,电视机屏幕大了,人开始上年纪了,就少了“亲临”赛场观战的冲动。但迁移到肇嘉浜路上的卢湾体育馆还是常去的,那是东方大鲨鱼男子篮球队的主场。2002年,姚明带领他的兄弟挑落八一队,终结辉煌的“八一王朝”, 登上了CBA冠军宝座。
原先的山东路体育场后来改建成黄浦体育馆,现在又成为黄浦市民健身中心。西藏南路体育馆已拆除,但少时在木制看台上观赛的情景,时常会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