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他已经完全相信
里根的斯拉夫口音不像是装出来的,就像是在东欧土生土长的人讲的英语,夹带着一种自然的嘶声。
“你为什么反对把秘密说出来?”朱迪问。“谁会相信?”他说,手紧紧地握着,“他们只会说我们疯了,根本没什么好处。” “或许能让你们免于牢狱之灾!”施韦卡特说。“可能吗?”里根忿忿地说,“我又不是傻瓜,施韦卡特先生,警方已经掌握了我抢劫的证据。我承认大学附近的3起抢劫案是我干的,但其他的事不是我干的。他们瞎说,我不是强奸犯。我会在法庭上承认自己抢劫,但如果我被关进监狱,我就杀了那几个小孩,用安乐死的方式。监狱这鬼地方不适合小孩待。”“但是,如果你杀了……那些小孩……也就是说,你自己不是也会死吗?”朱迪问道。“不会的!”里根说道,“我们是不同的人。”
施韦卡特不耐烦地用手指理了一下头发,“听着,比利或是其他人上星期用头去撞墙壁,不也是在伤害你的头吗?”里根摸摸额头:“是的,但是我不痛。” “那谁感觉疼痛?”朱迪问道。 “戴维!戴维是承受所有伤害的人,他有特别的能力。”
施韦卡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踱着步子,但当他看到里根,又紧张地坐了回去。“戴维是唯一试着用头撞墙的人吗?”施韦卡特问道。里根使劲地摇了下头:“那是比利。” “是吗?”施韦卡特说,“我以为比利一直都睡着呢!” “没错,但那天是他的生日。小克丽丝汀为他画了一张生日卡,她要把生日卡送给他,所以阿瑟就允许比利在他生日那天出现。当时我反对这个主意,我是守护者,我有责任保护他。阿瑟可能比我聪明,但他也是人,会犯错误的。”
“比利醒来之后发生了什么?”施韦卡特问。 “他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被关在牢里,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于是就撞墙。”
朱迪退却了。
“你看,比利并不知道我们的事,”里根说道,“他已经患了──你们是怎么说的?──记忆丧失症,先按你们的说法吧!他上学的时候失落了很多时间,他爬到屋顶上要往下跳,幸好我及时制止了他。从那天起,阿瑟和我为了保护他,就让他一直沉睡。”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朱迪问。“他16岁生日的时候,我记得当时是因为他父亲让他在生日那天干活,所以他心情非常不好。”“我的天啊!”施韦卡特说,“睡了7年之久?”“他还在睡呢!他只清醒了几分钟,让他出现就是个错误。” “那么,一直是由谁来代替他?”施韦卡特问,“谁代替他工作、代替他和别人交谈?到目前为止,据我们所知,还没人解释过有关英国以及俄罗斯口音的事。”
“不是俄罗斯,施韦卡特先生,是南斯拉夫。” “对不起!”“没关系,只要记录正确就好。多半是由亚伦和汤姆负责回答问题。”
“他们就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朱迪问。“是这样,不同的环境里由我和阿瑟决定由谁出现,要看情况。在监狱里由我做主,决定谁出现、谁回来,因为监狱是个危险的地方。我是他们的守护者,因此有决定权和指挥权。在没有安全顾虑或需要做理智的逻辑判断时,就由阿瑟负责指挥。”
“现在是由谁控制?”施韦卡特问道,他知道自己的立场已不再中立,好奇心已经使自己完全融入了这个不可思议的情境中。里根耸了耸肩,看看四周。“这儿是监狱!”
门被突然推开,里根像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处于警戒状态,双手摆出空手道的姿势。当他发现只是另一位律师进来查看是否有人在使用房间时,便坐回到椅子上。
施韦卡特起初只准备用15分钟或30分钟的时间和当事人谈谈,以为自己可以揭穿这家伙的骗局,没想到最后竟然在这里待了5个小时。此时,他已经完全相信比利具有多重人格。当他与朱迪在寒冷的夜晚走出监狱时,突然闪出前往英国或南斯拉夫去查看阿瑟和里根经历的念头。虽然他并不相信什么转世或者魔鬼附身,但走在寒风中的他现在已确信在会客室里见到了不同的人。
他望了一眼默默走在身旁的朱迪。“好吧,”他说,“我的确相当震惊,我完全相信了。我现在有足够的理由告诉妻子为什么回家吃饭又晚了,但我们怎么才能说服检察官和法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