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赛惹来战火

　　萨尔瓦多和洪都拉斯均为中美洲国家，前者人口比后者略多，可是后者的国土面积却比前者大了6倍。相当长时间里，很多萨尔瓦多人通过合法或非法途径进入洪都拉斯寻找工作，有人干脆在那里安家立业。久而久之，萨尔瓦多政府开始产生将洪都拉斯的地盘纳入本国版图的野心，而心存芥蒂的洪都拉斯政府也逐步收紧对萨尔瓦多人的入境管理，还时不时地强行没收已入籍的萨尔瓦多移民的土地，这些措施进一步恶化了两国关系。

　　1969年，洪都拉斯出现严重经济危机，政府财政出现困难。为了转嫁矛盾，洪政府将经济问题归因于萨尔瓦多移民，对他们采取歧视甚至驱逐的措施。在这一背景下，第九届足球世界杯的预选赛拉开大幕，萨尔瓦多和洪都拉斯足球队围绕中美洲最后一个出线名额展开争夺。洪都拉斯队在主场先胜，做客的萨尔瓦多球迷抱怨自己受到粗暴对待，发誓“下一场见”；第二场比赛在萨尔瓦多举行，主队大胜，结果洪都拉斯球迷受到无情的嘲弄。

　　各胜一场后，萨尔瓦多和洪都拉斯两队在墨西哥举行第三场比赛，结果萨尔瓦多以3比2险胜，洪都拉斯政府和民间的反移民武装立刻展开报复，残杀萨尔瓦多移民和抢掠财产的暴力行为持续蔓延。1969年6月27日，两国宣布断交。

　　1969年7月14日，萨尔瓦多率先向洪都拉斯发动闪电式袭击，意图夺取边境重镇和通向内陆的交通要道，迫使洪都拉斯签订城下之盟。如果战事进展顺利，萨尔瓦多政府甚至憧憬着建立一个傀儡政府，最终将洪都拉斯并入自己的版图。“足球战争”就这样打响了。

　　迫击炮搬上天

　　7月14日开战伊始，为了将洪都拉斯空军主力完全摧毁在地面上，萨尔瓦多空军倾巢出动，就连萨尔瓦多航空俱乐部的十几架洒农药的农用飞机也被征用了。萨空军几架具备夜航能力的美制C-47运输机被“赶鸭子上架”，扮演起“业余轰炸机”，空袭洪都拉斯空军基地。在运输机上，萨尔瓦多士兵用叉车将炸弹推到舱门口，然后直接推下去，这样“投弹”的命中率可想而知。一些萨军飞机还“土法上马”，配备60毫米迫击炮用于攻击地面目标，开创世界战争史上独一无二的先例。

　　洪都拉斯空军立即组织反击，也派出一架“兼职”轰炸的C-47运输机飞赴萨尔瓦多的伊罗班哥空军基地，投下14枚炸弹，返航后，该机机组成员声称自己受到萨军地面高射炮的猛烈射击。然而萨尔瓦多军方却说，基地内的人员没有听到任何飞机来过，也没看到有炸弹落下，倒是离基地55千米的一座山谷里有些响动，估计是洪都拉斯空军的那架C-47飞错了方向。

　　7月15日凌晨，洪都拉斯空军展开更大规模的反击，他们利用双方空军都装备有美制“海盗”战斗机的机会，派出4架“海盗”冒充萨尔瓦多空军的返航战机，接近伊罗班哥基地。但可惜的是，它们投下的炸弹不是没响，就是扔到犄角旮旯了。好在这些“海盗”飞机投弹完毕后没有立刻返航，而是用机枪和火箭弹攻击了200千米外的储油罐和炼油厂，引发一连串大爆炸，严重影响了萨尔瓦多军队的燃料供应，此举日后产生了非常重要的“战略影响”。

　　成就“中美洲王牌”

　　洪都拉斯空军的反击，让萨尔瓦多军方很是郁闷，明明是自己“先下手为强”，却遭到对方“逆袭”，战场制空权几乎落到洪都拉斯人手里。就在7月17日这一天，已在民航工作的前洪都拉斯空军上尉费尔南多·索托重新披挂上阵，连续出动4个架次，击落3架萨尔瓦多战斗机，他在第四次出击中击落的萨军“海盗”式飞机，成为人类战争史上最后一架被击落的活塞式战斗机，索托也成为中美洲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曾经击落敌机的飞行员，被视为洪都拉斯民族英雄。

　　战争进行到这个时候，萨尔瓦多空军只剩下2架“海盗”、2架“野马”战斗机和1架B-26轰炸机可以投入作战，不得不向国外抢购二手战机，有意思的是，因为缺乏喷气机的驾驶人才，萨尔瓦多只好到处搜罗二战时期的活塞式战机，例如从美国买进6架“野马”战斗机，但只有5架送到前线，还有1架则被美国海关以文件不全为名扣留了。

　　在战机短缺的同时，萨尔瓦多空军也出现飞行员不足的情况，不得不从海外招募一些雇佣兵，但这些为钱卖命的飞行员出工不出力，一遇危险就开足马力向上冲，迅速飞入云里躲避战斗，口碑很不好。

　　“回马枪”没能尽兴

　　不过在地面上，萨尔瓦多陆军却把洪都拉斯人打得丢盔弃甲。早在7月15日，1.2万萨军长驱直入，洪守军只是象征性地放了几枪就开溜了，若干边境重镇和通往内地的泛美公路均落入萨军之手。不过，萨军没能挺进多远，原因是后勤部队跟不上前线部队的进攻速度。

　　萨军攻势的延迟，给了洪都拉斯人喘息之机。趁着部分边境据点还在手里，洪都拉斯政府征召1000多名退伍士兵组成“荣誉卫队营”，用C-47运输机运往前线，同时以10架护航战机骚扰萨军，希望遏制住萨军的攻势。然而，残留的洪都拉斯边境据点还是未能守住，“荣誉卫队营”也被得到补给的萨军打垮，不过撤退中的“荣誉卫队营”居然杀了“回马枪”，成功伏击了一支冒进的萨尔瓦多部队，可惜的是，“荣誉卫队营”在战斗中打光所有弹药，结果遭伏击的萨军没有受到太大损失。

　　尽管萨军地面部队高歌猛进，但最终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原因是洪都拉斯空军的“海盗”式战斗机摧毁了萨尔瓦多的炼油厂和储油设施，导致油料供应不足。退却中的洪军不时进行反攻。7月18日，洪军集中700余人和10余辆装甲车，向萨军展开反击，试图包抄对方后路，锐气尽失的萨军一触即溃，洪军总算品尝了一把“势如破竹”的滋味。

　　人们已经遗忘战争

　　就在洪都拉斯军队节节取胜的当口，受美国影响的美洲国家组织开始全力介入调停。在强大的外部压力下，洪都拉斯军队停下进攻的脚步，撤回边境线己方一侧，但萨尔瓦多军队仍赖在新占领的洪都拉斯土地（面积约为1600平方千米）上，直到8月5日才恋恋不舍地撤回国内。之后，两国的边境小规模冲突一直持续到1970年春。1980年10月30日，两国才签署和约，从法律意义上结束了“足球战争”。

　　这场战争造成了2000多人丧生，其中大部分是洪都拉斯平民，而十几万萨尔瓦多移民也背井离乡，随萨军回到了母国，这进一步加剧了萨国内的就业和社会问题。倒是双方空军经此一战后，都开始大规模更新自己的装备，所有活塞式战斗机被淘汰了，换成喷气战斗机。如今，萨尔瓦多和洪都拉斯的百姓们仍然热衷于足球运动，只不过已经很少有人想起这两个国家曾经为了足球比赛干过一仗。张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