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快要崩溃了
夜里大约十一点半时,世辉回到自己家的小区。小心翼翼地来到楼下,刚掏出门卡想开电子门,突然背后被拍了一下,他紧张地叫了一声:“谁?”“喂!不要这么大声嘛!”一个女人的声音。
世辉转过头来,蓦地看到是黄小姐站在他身后,惊讶地愣住了,停顿了好几秒钟才结结巴巴地问:“侬……侬哪能会在这里?”安琪说:“我神通广大,上海滩还有我搞不定的地方吗?我的车停在那边,侬跟我来一下。”她用手指着右后方的一辆车。世辉问:“侬来做啥?”安琪转身向车走去,边走边说:“侬上车,我就告诉侬!”安琪说得很干脆,她对于掌握这个男人已经很有信心了。
世辉想了想,真的跟着她上了车。坐到玛莎拉蒂的车里,安琪伸手从后座踏脚处拿起一个黑色帆布袋,好像里面装的东西很沉,她撅起屁股使劲地拎起来,扔到世辉腿上说:“包里有三十万现金,够还侬爸爸的债和支付侬妈妈的医疗费了吧?”
世辉呆呆地看着安琪问:“侬哪能晓得我家的事?”安琪说:“这个侬就别问那么多了。明天就是要还债的最后一天了,还不出钱的话,不知道侬爸爸的下场是什么。这钞票侬拿去用吧!”
世辉沉默不语,看着前方车窗外没有星光的夜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久,才淡淡地说:“为啥要帮我?”安琪转过身,伸出右手,在他的大腿上温柔地摩挲着,说:“侬讲呢?”世辉面无表情说:“我勿晓得!”
安琪整个上身倒在世辉身上,紧紧贴住他,左手环绕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侬装戆!我要侬做我的男朋友!”装满现金的黑帆布包还放在腿上,世辉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30万拿到手,马上就可以解决家里的困境,这一大笔钱凭他目前的能力是万万赚不到的。他知道只要拿了这钱,他就必须和童画分手。可是,他怎么下得了这个狠心?
安琪继续在他耳边说:“和我在一起,侬会更快乐,我可以帮侬!”她轻轻含住世辉的耳垂咬了一下,说,“我晓得侬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侬同意了!明天侬就和伊分手!”世辉确实动摇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作为一个男子汉和一个想负责任的男人的道德底线像一座面临泄山洪水的城墙一样,快要崩溃了。可是,可是童画怎么办?今后,她就是一个人在上海打拼了。世辉觉得自己真不是个男人。
舅舅为了店铺的事情东奔西跑,回老家到各处亲戚家都借了一遍,童画也把自己的全部积蓄,加上近些日子的奖金都拿了出来,终于凑齐了店铺转让的第一笔必须付的钱。苏北面馆正式开张了。店面很小,左边搭了个小棚,里面放煤气灶,舅舅负责煮面,舅妈在外面招呼客人。他们起早贪黑地做生意,打烊后就在店里打地铺过夜。舅舅将扬州早茶的特点和上海人的口味结合起来,大众价位的面点很受附近居民的喜欢,开张不到一个月,面馆生意做得很红火,声誉也因此在社区里鹊起,甚至扬名附近一带。
早上十点钟,一番早餐阶段的营业如战斗般刚刚结束,童画舅妈在店里打扫着战场,这是午餐前的一段清闲时候。
一个邮差骑着自行车,在店门口停了下来,他看了看门牌号,叫道:“103,童画挂号信!”舅妈停住扫地,把头抬起来说:“童画不在,她的挂号信?”邮差从包里拿出两件东西,说:“对,一封挂号信,一张汇款单。”舅妈说:“我是她舅妈,我代她收吧!”
舅妈盯着汇款单看,上面写着金额两万,汇款人是邱世辉,再看看挂号信,信封的后下角写着“邱缄”,一看也是邱世辉寄的。他为什么要给童画寄钱呢?信里写的什么内容?舅妈心中一连串的问号,很想拆开信看看,回头想想又觉得不妥,还是给童画打个电话吧。
“童画,你在哪里呢?”舅妈打通电话问。“我在公司上班呢,舅妈什么事情啊?”童画在电话那边回答。“邱世辉和你发生什么事了?”舅妈接着问。
舅妈平时都不爱在童画面前提“邱世辉”三个字,突然没头没脑地问这一句,童画觉得非常奇怪,说:“没什么啊!这段时间我工作太忙,都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能有什么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