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大提琴大师罗斯特洛波维奇逝世十周年的纪念尚在眼前，日前又一令人悲伤的消息传来：大师的高足、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大提琴组首位金奖获得者纳塔利娅·莎霍芙斯卡娅（Natalia Shakhovskaya）因病于5月20日去世，享年81岁。较之恩师，她的名字对于如今的乐迷或许有些陌生，但在同行间这位当年的琴坛佳丽，如今的群贤之师又是如此举足轻重，她的离去让人怀念。

　　当莎霍芙斯卡娅随苏联大提琴学派创始者之一的谢苗·卡扎鲁波夫在莫斯科音乐学院完成本科学业后，因老师去世，她转至罗斯特洛波维奇班中继续研究生阶段的学习。在老罗的课堂上，无论讲解还是示范，都更具热情、活力和想象力，这也在她面前呈现出一个崭新的演奏艺术的世界，她曾说老罗的教学就像是“打开了我的‘天窗’，让我能够深深地呼吸。”为帮她准备柴可夫斯基比赛，老师拿出老柴的《洛可可主题变奏曲》、普罗科菲耶夫《交响协奏曲》等多部自己的保留曲目，将他对这些作品的见解向弟子倾囊相授，对她寄予厚望。毕竟那是在老罗的倡导下柴赛首次设立大提琴组的比赛。

　　莎霍芙斯卡娅没有辜负老师的付出，她所具有的非凡音乐天赋在比赛中得到了稳定、充分的发挥。大赛评委皮亚蒂戈尔斯基在欣赏了她第一轮的演奏后就由衷赞叹“她应该获得一等奖，女选手获得第一名，真是妙不可言”。当她完成了所有的参赛曲目后，另一位评委丹尼尔·沙弗兰不仅称她的演奏“金碧辉煌”，还在给她的评语中盛赞道：“莎霍芙斯卡娅的演奏，恢弘而潇洒，突出了坚强而集中的意志和真正的演奏家风格。她始终让自己听自己的琴声，并用第一个音符揪住了听众的心。”最终她赢得比赛的金奖当是众望所归。

　　留校任教后，与自己的老师一样，莎霍芙斯卡娅也在教育事业中倾注了很大的心血。她长期担任莫斯科音乐学院大提琴与低音提琴专业主任，同时还在马德里索菲亚皇后音乐学院执教15年，她在世界各地开设的大师班更不胜枚举，培养出众多事业有成的年轻音乐家。1994至2007年间，她多次在柴可夫斯基比赛中出任大提琴评委会主席。

　　繁忙的教学工作并未使莎霍芙斯卡娅远离舞台，相反她是如此热爱为听众演奏。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她与钢琴家马里宁、小提琴家格拉契一同访华，由于此前不久她摔伤了左上臂，还在恢复中，原本并无独奏的安排，但面对中方的盛情相邀，已年近花甲的她毅然克服伤痛，登台演奏当年在柴赛中助其一臂之力的《洛可可主题变奏曲》，让那时与外界交流还很有限的我国听众尽情领略了俄罗斯大提琴艺术的精髓。事后她告诉在莫斯科音乐学院时的同窗好友林应荣教授：“我想就豁出去拼一次了，在低把位时还好，拉到高把位，天晓得！当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啦！”

　　可惜莎霍芙斯卡娅当年的录音被再版成CD的实在屈指可数，除她在柴赛时的部分演奏实况和“俄罗斯学派”系列中的一张专辑外，我还收藏有一张她在1971—1974年间录制的四首巴洛克和古典时期的协奏曲，真实反映出她艺术黄金时期的演奏风貌。这张唱片以维瓦尔第的“b小调”和“a小调”两部协奏曲开始，她对这两部作品的演绎非常生动且富于想象力，也流露出强烈的抒情气质。在发音及对分句的处理上，甚至还让人联想起独树一帜的沙弗兰，只是个人风格不如这位前辈般强烈。由此听来，当年沙弗兰对她的演奏赞不绝口，当在情理之中。她演奏的博凯里尼《B大调协奏曲》规整但不刻板，让音乐始终充满活力，有时还适度流露出些许浪漫的情绪。压轴的海顿《C大调协奏曲》，是老罗的“传家宝”之一，莎霍芙斯卡娅所选择的华彩，也是出自老师的挚友、作曲家布里顿之手。其优雅并带有些诙谐色彩的处理，与这部作品的风格甚相匹配。而今当她那优美自然的琴声再度于耳边响起，更让人心生缅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