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9: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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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2月03日 星期五 放大 缩小 默认   
善恶之间
陆其国
  陆其国

  大凡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选择与恶为伍;即使恶者中,也不乏有人选择弃恶从善。然而弃恶从善除了嘴上表白外,更要以行为彰显。清代史料笔记《柳弧》记载着这样一件事:太平天国在南京被攻克后,有一老一少两个太平军各携不少黄金逃脱;其实老者只是中年,少者则为青年。这二人此前干过不少坏事,侥幸拣得一命让他俩似有所悟,因此立誓,从此弃恶从善。后两人搭了一艘船,决定去汉口合伙做生意。

  船主是个年轻憨厚的湖北小伙子,他和妻子及尚在吃奶的儿子一家三口,都在船上讨生活。那天这船载着老者少者两个船客前往汉口,少者上船后,即垂涎于船主妻子的美貌,此后不时寻机接近她,并用言语调戏。后者知其心存不轨,为免生事,便尽量远离他。但少者非但不收敛,还愈加过分,船主妻子终于忍不住告诉丈夫。年轻船主得知爱妻被欺,不由怒发冲冠,当即想去找少者理论,但被妻子拦住。妻子说,那人面有恶相,少激怒他为好。年轻船主这才克制住自己,只是叮嘱妻子,呆在里舱别出来。

  老者也已察觉少者对船主妻子心存歹念,后者也不隐瞒。老者当即指责道,你我曾立誓弃恶从善,你转眼却对良家女图谋不轨,你继续作恶,只怕再没活路可走!挨了老者训斥,少者不得已保证就此收手。然而老者怎么也不会想到,貌似接受教训的少者,其恶念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得愈加疯狂。当天傍晚,当船航行到一个叫石首的偏僻地方时,因突遇大风,为安全计,年轻船主将船泊进一处岸边避风。不一会,少者见船主进了船舱,突然拔出一把刀抵住老者,恶狠狠道,你如肯帮我最好,要不你就什么也没有看见;你要敢出声我就先杀了你!老者一下子被吓蒙了,随即眼看着少者携刀下了船舱。很快,船舱里传来一阵剧烈的搏斗声和惨叫声。少顷,便见溅了一身血迹的少者把年轻船主尸体拖上甲板,然后推入江中……此时,只见披头散发的船主妻子怀抱幼儿,边惊恐地嘶哑着嗓子哭喊“救命”,边冲到同样害怕地站立着的老者面前,向他求救。可是老者既不敢阻止少者作恶,也不敢向命悬一线的船主妻儿伸出援手。眼看着穷凶极恶的少者一步步逼近,船主妻子在后退中,不幸与怀中幼儿一起掉落船舷,瞬间被江水吞没……这时老者声音颤抖地对少者说,你都干了什么啊!后者冷冷道,事已至此,赶紧逃吧,我们好歹也有了条船!此时风已不大,于是两人便解开缆绳,由“少者划桡,老者持舵”,趁着夜色仓皇逃离。然而他俩毕竟不熟悉驾驶船只,船行不多远便碰撞上一溜正沿江而下的木簰,一下子激怒了木簰上的人。喝问之下见无人应答,几个放簰人跳上船想瞧究竟。这就触目惊心地发现了船上没擦净的血迹;继而两个前太平军逃亡者,连同他们随身携带的黄金一起被搜出。知道放簰人打算把他俩缚送官府,老者顿时大呼冤枉,声称自己已弃恶从善,杀人乃少者所为……

  写到这里,我不由想起法国作家蒙田曾说过:“我在一切罪恶中最痛恨的是残忍,不论是直感上还是判断上,都看作是罪恶。”由此观之,可见那老者嘴上再怎么样表白他已弃恶从善,但检视其与少者“同船过渡”,乃至见恶不阻、见死不救等行为,皆足以看出其内心并未真正与恶彻底割裂,甚至都没能做到远离。既如此,少者作恶他又怎能摆脱干系?由此可见,一个曾经为恶的人,如真下决心从此弃恶从善、改过自新,那么不仅要远离恶,更须切记勿与恶者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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