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正中我下怀
“老李,你醒醒。”“什么?”爸爸迷迷糊糊回了一句。“有没有闻到煤气味?”妈妈轻轻推了推爸爸。“没有啊!有吗?”“啊!”妈妈一声尖叫,像一道闪电划破宁静的早晨。“老李,快起来!老鼠,老鼠!”
我忍不住偷笑,再也没有比这声尖叫更悦耳、更动听的声音了。离计划成功似乎近了一步。虽然细菌战并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但化学战的影响似乎正在发酵,心理战的作用尚有待评估。
爸爸冷静地处理完死老鼠,然后到厨房里去折腾了。妈妈出门买早饭去了。“晓军,起来了!”妈妈一边往餐桌上摆大饼、油条,一边喊道。“哦!”晓军缓缓探出被子,伸了一个懒腰。“怎么样?”妈妈转头,担心地问厨房里的爸爸。
爸爸站直身子,眉头仍旧皱着:“看了半天,好像没什么问题。”“奇怪,早上我好像确实闻到煤气味了。”妈妈仍有疑惑。“应该没事。”但爸爸的语气不那么坚决。“安全第一,还是报修吧!上午我去一趟房管所,你管你上班。”妈妈这句话,我听得真切,不禁有些激动。
OK,正中我下怀。我必须赶往辽宁西路了,离9点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得抓抓紧。我一直认为,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未雨绸缪总是好的,早一点到现场,就能早一点作准备。没有在闹市区耽误哪怕片刻,也没有在漾亭桥上停留一分钟,更没有往下湖公园里瞥上一眼,脑海里只有行军路线图。
当然,起初步履还是轻快的,心情也是轻松的,但走着走着就都沉重起来。似乎有些恍惚,更多或是紧张,猫步越来越乱,毕竟离现场是越来越近了,毕竟这是一场血战啊!丝毫没有感到初冬的寒意,我的血液在沸腾。
储蓄所就在跟前,就在路边,两扇铁门,门面不大,百米开外就是滨外的校门。选好观察哨位置,监视程序启动。目测发现,两名女员工先后进入储蓄所。一名三十岁不到的样子,来得早些,从包里取出钥匙,打开铁栅栏上的挂锁,再打开里面的木门,进去后关上了木门;另一名四十岁左右,稍晚三五分钟到达,在木门外敲了敲,里面的人开门后,她也走了进去,然后木门又关上了。没到营业时间,多少有些准备工作。
年轻的应该就是沈翠真,如果里面没有其他人,那么她果然是第一个到单位开门的员工。情况似乎复杂了,两名员工,另一位会不会也有危险?马路上大车小车夹杂着一波波快速流过,自行车三五成群从眼前穿过,路边来去匆匆的行人也不少,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应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这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的滨海,人是多的,城市的脚步是快的。
储蓄所开始营业了,木门已经打开,也不知是沈翠真还是她的同伴开的门。我好像有点走神,不应该的。好在单冬宝还没到,没有骑车人停留在门口。我长吁了一口气。
进出储蓄所的人不多,十来分钟里也就三个,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此刻,里面应该只有两位客户,都是老太,那个老头已经离开。我打算先等单冬宝来,把反面人物的特征观察仔细,千万不能认错人,以免打错靶子。辨认准确、敲定对象以后,再趁人多眼杂的时候溜进去,钻进柜台,找到核按钮,找准时机摁响警报。所有这些必须尽快完成,越早报警,就越有可能为后面的行动争取时间。
想起很多电影中,特种部队或防暴小组行动前对表的镜头,每个人都抬起手腕,神情专注地盯着手表,此时镜头中是飞速跳动的电子表液晶屏特写。然后队长发出低沉的声音,“现在对表,现在是……”哇,好紧张、好英勇的样子。
纲领是行动的先导,手中有粮,才能心中不慌,算无遗策,才能大功告成。首选方案当然是预警逼退单冬宝,如果做不到,那次选方案就是阻止柜员报警,避免刺激罪犯行凶杀人。今天,我既要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张子房,也要当血染征袍、无与争锋的赵子龙。
目标出现。他骑车不快,缓缓而来,但停车锁钥匙的动作却十分利落。他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抬头扫了一眼储蓄所的招牌,又迅速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左右路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凤凰牌香烟,一个煤油打火机,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然后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