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纷纷揣测原因，更有甚者认为哈萨克斯坦正发生历史性变革。事实上，纳扎尔巴耶夫在辞职前已做了充分准备，并非“裸退”的他仍能发挥决定性影响，保障国内政治经济的稳定发展和外交政策的延续。

　　早布局

　　2017年，在纳扎尔巴耶夫的主导下，哈萨克斯坦开始实施旨在弱化总统权力的宪法改革，未来新总统不再享有首任总统的各项权力。2018年7月，哈萨克斯坦《安全会议法》生效，授予纳扎尔巴耶夫终生主席地位，确保他即使不再担任总统仍能主导涉及国家安全的重大事项，而拥有的“民族领袖”、“终身议员”、“哈萨克斯坦安全会议终身主席”、“祖国之光”党主席的多个身份，在精神和实权方面都可使纳扎尔巴耶夫保持对哈萨克斯坦未来政治进程的影响力。

　　2018年8月和9月间，纳扎尔巴耶夫对关键岗位进行调整，总统助理、安全会议秘书、对外情报局局长、国防部长等要职换人。2019年2月下令解散政府，任命新一届政府总理。在身体状况未见明显异常时，对身边“熟人”和各方势力重新排列组合，可确保未来重大政治安排能得到充分理解和支持。

　　2019年2月，纳扎尔巴耶夫向宪法委员会就宪法第3条第42款中是否有关于总统提前终止权力的详细规定提出咨询，明晰了在总统任期未满时提前去职的宪法规定。以上种种，被外界视为准备权力过渡的信号。

　　留遗产

　　不同于叶利钦将权力交给普京时所嘱托的“请珍惜俄罗斯”以及当时俄罗斯政治经济状况的一团乱，今天的哈萨克斯坦在纳扎尔巴耶夫的领导下，完成了独立建国的重任，经济总量增加15倍，居民收入增加9倍，贫困率降低近10倍。拥有丰富的石油资源和世界第九大国土面积的哈萨克斯坦，已成为中等发达国家之一，并定下目标，要在2050年前成为30个最发达的国家之一。

　　纳扎巴耶夫如今选择移交总统权力，在确保国内政治的平稳过渡、在历史进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同时，也获得更多的国际赞誉。而之前的种种布局安排，对未来继任者“扶上马，送一程”，又可做到全方面掌控。

　　辞职不意味着纳扎尔巴耶夫彻底离开，他将留在哈萨克斯坦“政治图像”中。只要身体状况允许，他仍将通过国家安全会议主席一职对哈萨克斯坦政局施加足够的影响力，并在执政党内保有强大的话语权。尽管已经承认先前的改革措施没有取得期待的成效，纳扎尔巴耶夫依然表示，新一代领导人会将他一直致力的改革进程继续推动下去。“他的辞职不意味着任何重大的政策转变。”伦敦智库查塔姆研究所的凯特·马林森说。

　　善平衡

　　长袖善舞的纳扎尔巴耶夫奉行多元平衡的实用主义外交政策，使哈国获得了大量的政治经济红利。纳扎尔巴耶夫推行文字改革并未影响与普京的密切关系，而与美国交好能做到不因对俄制裁使其自身受到波及。

　　纳扎尔巴耶夫坚信，未来的哈萨克斯坦人是一个讲三种语言、受过良好教育的自由人共同体。哈萨克语、俄语和英语对于国人意味着捍卫国家和民族独立、后苏联空间内与俄交好及与世界联通。

　　纳扎尔巴耶夫对精通汉语、对华友好的托卡耶夫给予高度赞扬，称之为“最适合执掌哈萨克斯坦的人”，则隐含了对中国的高度重视。不出意外，托卡耶夫将以代总统身份出席4月下旬在中国举办的第二届“一带一路”高峰论坛，对未来中哈关系发展大有裨益。

　　接班人

　　下一轮总统大选定在2020年，哈萨克斯坦能否实现纳扎尔巴耶夫所希望的权力平稳交接，仍备受关注。

　　而为了实现国家权力的平稳交接，纳扎尔巴耶夫也为代理总统的接班履职积极铺路。今年2月，他以时任政府没有切实提高民众生活水平为由，解散了由总理萨金塔耶夫领导的政府。

　　现年65岁的托卡耶夫是一位曾在俄罗斯和中国接受高等教育的职业外交官和政府官员，才华出众。毕业于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的托卡耶夫曾在北京语言学院、俄罗斯外交部外交学院进修，精通哈萨克语、俄语、英语和中文。他也曾在苏联驻华大使馆工作，联合国前副秘书长奥尔忠尼启夸赞他是使馆里中文讲得最好的工作人员。

　　托卡耶夫的履历丰富，晋升迅速。自哈萨克斯坦独立后，托卡耶夫于1993年任第一副外长，1994年任外交部长；1999年3月出任副总理，1999年10月出任总理；2002年1月，托卡耶夫辞职后随即被任命为国务秘书兼外交部长；2007年1月当选为议会上院议长；2011年3月至2013年10月，托卡耶夫还曾担任联合国副秘书长。

　　此外，托卡耶夫作风沉稳，颇受纳扎尔巴耶夫信赖。在宣布托卡耶夫代理总统一职时，纳扎尔巴耶夫指出，自己与托卡耶夫从哈萨克斯坦独立的第一天起就在一起工作，“我非常了解他，他是个诚实、有责任感和说到就做到的人。我担保，托卡耶夫就是我们能够信赖、可以把哈萨克斯坦交给他管理的那个人”。在伦敦智库查塔姆研究所的马林森看来，托卡耶夫是纳扎尔巴耶夫“忠诚的总统中尉”，是他选中的“一双安全的手”。

　　但对于托卡耶夫能否在大选后继续担任总统一职，各方说法不一。莫斯科的中亚专家丹尼尔·基思洛夫认为，在所有潜在的竞争者中，托卡耶夫是最有影响力的人，“他掌握权力，不会有任何混乱”。伦敦GPW政治风险管理顾问利维娅·帕吉认为，托卡耶夫将面临来自其他竞争者的压力。

　　不管怎样，现在距离托卡耶夫确认正式接班或许尚早，在2020年总统大选前，哈方政局仍存变数。马林森表示，哈萨克斯坦或许提前举行大选，以便更快地安排继任者。

　　本报记者 齐旭 杨一帆 特约撰稿人 崔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