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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1月30日 星期六 放大 缩小 默认   
走心电机
以“无用”重塑机械的价值
王思齐
■ 原本面目荒诞的机械渐次发出奇异的乐音和声响
■ 当年,所有的乐器都由社长土佐信道自己发明创造
■ 对于自我和世界关系的探寻,是明和电机经久不变的主题
■ 社长准备演奏响指木鱼(本版供图 明当代美术馆)
  ◆ 王思齐

  机械,或者说机器,自诞生之日起仿佛就肩负着某种必须“实用”的责任。从蒸汽时代到电力时代,机器被视为现代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工具,探索人力所不能抵达的物理高度深度和广度。然而,是否有过这样一种设想,可以摆脱我们对“机械”的既定认知——机械本身可以是无意义的吗?除了扩张向外探索的边界,机械是否有可能回返人之内心,向内去探索创造力和想象力的边界,以创造人与机械和谐共生的乌托邦?

  听起来似乎有些荒唐,但当你站在明和电机的作品面前,看现任社长土佐信道带领着社员们操作起复杂的机械,关于机械的传统印象,或许也就此改变。

  日本著名机械装置团体明和电机的个展“超常识机械”正在上海明当代美术馆上演。这是享誉世界的明和电机首次在中国大陆举办个展。而据明和电机现任社长土佐信道介绍,本次展览的规模也是明和电机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个展。他们不仅带来了著名的四个系列的逾200件作品(筑波系列、鱼器系列、雪绒花系列、声音系列),更为中国观众带来了令人难忘的“疯狂音乐会(Crazy Concert)”。这可能是近期最走心的展览之一。

  原本面目荒诞的机械渐次发出奇异的乐音和声响。这一群看似木讷的创作者们,与机器为伍,演奏起了欢乐而活泼的音乐,机械本身就此获得了新的生命。而机械的意义似乎也在此修改:是否可以开疆破土探索未知已不再重要。在独树一帜的音乐中,这些看似冰冷的机器,重写了“有用”和“无用”的传统,重新构筑了自己的价值。

  承袭自70年代的

  “明和电机”

  初次听到“明和电机”的名字,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将之同各种生产小型电器的厂商联系起来。而事实上,这个风靡世界的艺术团体,也确乎与多年前的家电厂有着渊源。

  明和电机厂原本诞生于1960年代,为松下电器及东芝等大公司代工真空管。全盛时期员工超过100人。十余年经营之后,电机厂倒在了1970年代末的石油危机之中。到了90年代,老社长的两个儿子土佐正道和土佐信道,重拾了这个留存在他们童年记忆中的名字。只不过,兄弟俩有着完全不同与父辈的思考与野心——摆脱了机械本身的实用意义,他们以“Nonsense Machine”为名,心安理得地创造着“无用”的装置——工厂变成了乐队,以另一种形式实现了“子承父业”。

  1970年代的时代风烟在后来也为明和电机的作品增添了些许独特的光晕。很多年以后,在哥哥土佐正道退去社长之位,弟弟土佐信道成为明和电机的新社长后,土佐信道还能想起1970年代,世界发生的种种剧变。当时的人们也已意识到,每个个体都身处人类历史的重要洪流之中。阿波罗登月计划,将人们的视线扩展到广袤的宇宙;电视机的出现,也永久地改变了人们摄取信息的途径、观看世界的角度和思考问题的方式……

  在电机厂的轰鸣和机械创造的一个个惊喜之中,土佐信道两兄弟在自己的人生轨迹里摸索前行。1993年,“明和电机”归来。二人依旧身着父辈穿着的蓝色工人服饰,在轮廓棱角分明的机器中穿梭游走。只不过,他们的野心不在于创造改变世界的实用机器,而是演奏出自己的声音——机械与人类的奏鸣曲。

  所有的乐器都由社长土佐信道自己发明创造。而延续了电机厂时期的“习惯”,社长将每一次表演都打造成产品推介会,演出团队的成员依旧以电机厂时期的社长、科长、研究员、雇员相称。而那些怪异中透着天真和可爱的奇异乐器,也在精心的编排之中成为舞台上最耀眼的风景。

  “Broken!”舞台上,这些机械伙伴偶尔“发脾气”,此时土佐信道则会略显无奈又俏皮地吼上这么一声,像是工厂机器坏掉了,召唤工人们赶紧来修理。只不过,这些机器不再承担着生产的责任,而成为了召唤人们寻求快乐,回归本心的“伙伴”。

  从创造机械的过程,

  回归人本身的意义

  对于土佐信道来说,创造机械用以演奏音乐的过程,实际上是对乐器及音乐本身的一种回归。“乐器的发展过程,是咒术性下降,技术性上升的过程”。在乐器只剩下演奏的功能时,附着在其上的神秘和神话性离我们愈发遥远。而土佐信道要做的,就是重新找回乐器本身的那份不可言说的神秘“咒术”。

  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莫过于明和电机的著名作品“电音蝌蚪”。这个外形萌萌的蝌蚪,是明和电机最广为人熟知的作品之一,曾在各大玩具展上备受青睐。电音蝌蚪外观设计为音符标志,音符的尾部也是蝌蚪的尾部。圆鼓鼓的头部,画上了一对圆圆的眼睛,神似可爱的蝌蚪。它的演奏方式也并不复杂——一手按压蝌蚪的尾部,以控制音高。最有趣的部分在于,你可以用另一只手捏捏蝌蚪的腮,而蝌蚪就会唱出音色喜感的旋律。

  电音蝌蚪也是土佐信道最常演奏的乐器之一。无论是《天空之城》还是《欢乐颂》,当社长演奏起电音蝌蚪,这一张可爱而略显神秘的面孔唱出奇异迷人的音调,而音乐的咒术似乎也回到了这张面孔之后——在乐器的表情之后,隐藏着来自遥远过去的神秘性和神话色彩。

  除了电音蝌蚪外,明和电机的其他作品也透露出土佐信道对自然和神秘性的思考。常常被他背在身后的响指木鱼,以机械的支架连接人的手指和两个木鱼。当你打起响指时,位于支架顶端的木鱼也会随着响指的节奏敲击起来,发出声响。土佐信道解释,响指木鱼的灵感来自于他对因果和轮回的思考。正如,打响指是“因”,而敲响木鱼是“果”。人与机械相同,身处天地轮回之中,与万物相互关联纠葛。演奏不再是机械性和技巧性的,这个过程忽然展露出某种仪式感,让人穿透看似荒诞的演奏本身,去寻找机械诞生的本源。

  “雪绒花系列”在明和电机的四个系列中略显特别。这个系列的机械制造灵感,是来源于土佐信道自己创作的科幻剧本。雪绒花系列虚构了一个未来世界,男女两性分别生活在地球与月球。这个系列以女性为主题设计展开——在明和电机每一次的演出中,舞台的最高处都会盛开四“朵”花一般的木琴,正是雪绒花系列的代表作品。

  对于自我和世界关系的探寻,是明和电机经久不变的主题。而这个历史,可以追溯到土佐信道创作“鱼器系列”。在日本文化中,花道有花器,茶道有茶器——鱼器系列也因此得名。土佐信道以鱼器,来寻求“我”究竟为何物的终极答案。在这个意义上而言,所谓无用的机器(Nonsense Machine),其实并非真正的无用,而是超越了工业化大生产后人们对机械已经固化的认识,重新回到它作为人类想象力媒介本身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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