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罗斯死了

　　我们站在她面前。但她继续扫地，根本不理睬我们。“迪克森小姐吗？”福尔摩斯问。她停下来，慢慢抬起了头，打量着我们，说：“什么事？”“我们想跟你的弟弟罗斯谈谈。”

　　她的双手攥得更紧了，问：“你们是谁？”“我们是他的朋友。”“你们是‘丝之屋’的吗？罗斯不在这儿。他从来都不来这儿，你们不会找到他的。”“我们是想帮助他。”“你们当然会这么说了！好吧，我告诉你们，他不在这儿。你们俩可以走了！你们让我恶心。走，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福尔摩斯看了我一眼，我希望自己能派上用场，就朝女孩跨了一步。我以为自己能够说服她，没想到却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我至今仍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看见扫帚落下，福尔摩斯失声尖叫。然后女孩似乎在击打我面前的空气，我随即感到一道炽热的白光划过我的胸膛。我踉跄后退，用手按住大衣的前襟。我低头一看，鲜血从指缝间流淌下来。震惊之下，我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我被刺了，也许是一把刀，也许是一块碎玻璃。那一刻，女孩站在我面前，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只气势汹汹的野兽，眼睛里喷着火，嘴唇紧抿，露出凶恶而扭曲的表情。福尔摩斯冲到我身边。

　　“这里是怎么回事？”老板出现了。女孩发出一声低沉的喉音，一转身，穿过一道狭窄的门洞，奔到外面的大街上。

　　我疼痛难忍，但已经知道伤得并不严重。厚实的大衣和大衣里面的短上衣保护了我。利器没有刺到要害，伤势较轻。

　　“出什么事了？”老板追出来问道。“女孩受了惊吓。”福尔摩斯又对老板说，“不管他们俩有谁回来，您都务必尽快送信到贝克街221B号我的住所。走吧，华生。靠在我身上……”

　　那天，我们俩坐在火边。我思索我们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我们原本追查的是那个戴着低顶圆帽的男人，或那个杀死他的凶手的身份。他到底是不是罗斯在奥德摩尔夫人的私人旅馆外面看见的那个人？如果是，男孩是怎么认出他来的呢？不知怎的，那次偶然的遭遇使罗斯相信能给自己弄到一笔钱，从那以后，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肯定把他的一些打算告诉过他姐姐，因为他姐姐为他感到害怕。看那情形，他姐姐好像知道我们会去。不然她身上为什么带着武器？还有她说的那些话，“你们是‘丝之屋’的吗？”我们回来以后，福尔摩斯查了他的索引卡片，和摆在架子上的各种百科全书，仍然弄不懂

　　她那句话的意思。我们没有再谈论这件事。我已经精疲力竭，并且看出我的朋友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中。我们只能耐下心来等待，看第二天会有什么结果。

　　第二天，我们刚吃过早饭，一位警官就来敲门：“雷斯垂德调查官请你们去，他在南华克桥。”“什么事情，警官？”“谋杀案。非常凶残。”

　　我们穿上大衣，立刻出发，叫了一辆出租车驶过南华克桥，穿过从齐普赛街横跨泰晤士河的三道宏伟的铸铁拱门。

　　“他是你们要找的那个男孩吗？”雷斯垂德指着一具尸体问。福尔摩斯点点头。罗斯看上去遭到过严酷的毒打。他的肋骨、胳膊、腿、每一根手指，都被打断。我以前从没见过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一个人竟然能对十三岁的男孩下这样的毒手。

　　“手段很残忍。”雷斯垂德说，“关于这个男孩，您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福尔摩斯？”

　　“他名叫罗斯·迪克森。”福尔摩斯回答，“我对他了解不多。他是个孤儿，有个姐姐不久前还在朗伯斯的钉袋酒馆打工。您也许能在那里找到她。尸体检查过没有？”“检查过了，口袋里是空的。可是有一件东西很蹊跷，你们应该看看，天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雷斯垂德点点头。一个警察蹲下身，抓起罗斯的小胳膊。衬衫的袖子滑落下去，露出一根系在男孩的手腕上的白色丝带。“丝带是新的。”雷斯垂德说，“看样子还是上好的丝绸，我断定它是在男孩被杀害后系上去的，作为某种标志。”

　　“是‘丝之屋’！”我突然喊了起来。“那是什么？”“您知道吗，雷斯垂德？”福尔摩斯问，“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知道。‘丝之屋’？是一家工厂吗？我从没听说过。”“白色的丝带，华生！我曾经见过。”他转向雷斯垂德说，“谢谢您把我叫来，告诉我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