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到电台做一档互动节目，谈的是当下中药材的重金属和农药污染，其间节目编辑接进一位男士的一个电话，他呼吁这个问题“要警惕海外有人千方百计‘唱衰’‘唱空’我们的中医药事业。”因时间有限，我只能简单应答：“海外人士五花八门，各有各的利益，人多嘴杂，别人怎么讲，没法影响人家，但我们可以把定一个主意，就是努力把自己的事情做得最好。把别人的‘唱衰’‘唱空’拿来促进、完善我们的食品药品安全管控。”

　　下节目后我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国内的相关商家、某些地方官员甚至一些新闻从业人员对于海外人士的所谓“唱衰”“唱空”问题讲这样那样的话，可能有他们各自的道理，但是否可以从社会利益最大化的角度出发，换一种思维，做一点有“社会效益”的思考。

　　不妨回顾曾发生在国际、国内的两件药物有毒有害事件，一件发生在比利时的所谓“中国草药肾病”(Chinese herb nephropathy)，1993年，比利时研究人员发现有一百多名妇女因长期服用含有中草药的减肥药而使肾脏受到损害，最终需要换肾，他们发表报道时，将之冠名为“中国草药肾病”(够损的吧!“唱衰”是无以复加了)。另一件发生在国内的，许多人长期服用龙胆泻肝丸后导致肾衰竭。这两件事件的“罪魁祸首”都是中药材中的马兜铃酸。龙胆泻肝丸成分中用了关木通，而关木通含马兜铃酸。

　　对于和关木通有关的“马兜铃酸肾病”，我们国内医学界是做过大量工作的，相关学会也举行过专题研讨会，结论明确，然而就是不见相关的药政管理措施及时跟进，法、英、比利时、澳大利亚、奥地利、西班牙、美国、埃及等多国却陆续发出了对含马兜铃酸中药材的禁令。

　　国内药监部门、医疗机构、药厂坚持认为中药有自己的用药标准。中药的一些成药，的确有其用药标准。虽然长期服用才可能导致肾衰竭，但既然有人在没有医嘱的情况下可能长期服用，那改进得更好，避免患者受到伤害，有什么不可以?2003年，新华社以系列报道方式，才促使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有实际动作。这年4月1日，国家药监局印发《关于取消关木通药用标准的通知》，决定取消关木通的药用标准，责令相关中药生产厂家限期用木通科的木通，替换马兜铃科的关木通。2005年版《中国药典》已不再收载关木通、广防己、青木香三个品种(均含马兜铃酸)。

　　恰当利用海外对中草药材负面的消息(也可以说是“唱衰”的信息吧)，不但没有“唱空”龙胆泻肝丸——这个源于古方的传统中药制剂，反而让它更完善。我们不能让人家说什么，不说什么，特别是当对方在人家的“家规”(国内法规)范围内采取的食品药品安全管理行政举施，我们不妨采取一种比较开放的心态，对具有科学价值的部分适当吸收，以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