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耄耋之年,退休后的井然生活,被前阵突来的疾病所打破。在辗转多家医院求诊权衡后,决定暂请龙华医院的肠道科专家郑坚主治。他医术高明,待人和蔼,令我想起以往和医生打交道的经历。
我一生多病,四岁就患脑膜炎,九岁又得伤寒症。多亏我慈父陈锡华在圣约翰大学同窗们的鼎力相救,才逢凶化吉,而且奇迹般地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但就在我踏上社会就业的前夕,又被查出严重的肺结核。那时的结核病相当于今日的癌症一样恐怖。我去了本市多家有名的相关医院诊疗,都被告知此病很难治愈。
正当我十分悲伤和失望时,我的堂姐陈忠年和姐夫石美鑫教授,无偿地担当起我的主治医生来。
果然,在他们悉心的医治和调理下,我的病情很快得到有效控制,并有明显的好转迹象。但就在此时,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了,堂姐夫妇积极参加志愿军医疗队,奔赴前线。我再次陷入无奈的境地。这时,家人又几经周折才寻觅到肺科专家蒋起鹍,这位医生的私人诊所就坐落在南京西路上的一幢大楼里。地方虽不大,但有关的医疗设备一应俱全。
经过一系列的诊断后,蒋医生决定除了继续要我服药外,还要采用国内很少见的一种新的医疗措施,即在我横膈膜处打空气针,这样能使横膈膜抬高,从而达到挤压两肺,使病灶压缩集中,不易扩散的目的。
我第一次打空气针,蒋医生怕我身体受不了,亲自带上医疗器械和助手上门服务。当时我的家境还算富裕,但我不外出工作,因此蒋医生没多收取出诊费。就这样,持续治疗了几年后,我曾被判处“死刑”的顽疾,竟不可思议地基本痊愈了。
可没多久,蒋医生响应国家号召,去支援内地的医疗事业了。我也如愿去了东风中学,当了名数学老师。1974年的暑期,学校组织全体教师去北火车站劳动一星期。因为连日的烈日暴晒,我的旧病严重复发了。我爱人焦虑万分,花了很多精力才办妥了去市二结核病疗养院住院治疗的手续。说来也巧,在那里偶遇多年不见的肺科专家胡医生,其时他虽还未彻底恢复工作,但他表示会对我尽力关照的。
我的主治医生是位年轻的军医,刚从学校毕业,临床经验较少,起初的疗效并不明显。有一天傍晚,我与准备下班的胡医生不期而遇。他见我脸色苍白,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就详细询问起我的病情和治疗状况,对我说:“明天再仔细看看你的胸片,换几个药试试。”果然,治疗取得了奇效,几个月后我就康复出院了。
与医生结缘了一辈子,但这是我人生难忘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