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剧院在11月7日晚上以朱塞佩·威尔第的歌剧《阿蒂拉》拉开了重开的序幕,在此之前这座剧院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进行了重新装修。上海大剧院在国内的歌剧演出史上创造了许多里程碑式的纪录,其中包括1999年首次在中国上演了瓦格纳的《漂泊的荷兰人》;2010年科隆歌剧院在这里上演的《尼伯龙根的指环》可能是中国的歌剧听众首度在现场感受到世界一流水平的瓦格纳歌剧制作。去年,上海大剧院与萨尔茨堡音乐节联合制作的普契尼《波希米亚人》上演,这版现代气息十足的制作令人眼界大开,也成为了去年国内质量最高的歌剧演出之一。剧院方面当时曾表示,今后将继续采用与国外歌剧院联合制作的方式推出新的歌剧制作。
《阿蒂拉》是威尔第创作生涯早期的作品,当时意大利北部被奥匈帝国占领,人民对外族入侵者充满着仇恨,热衷于政治的作曲家于是选择了历史上匈奴入侵者阿蒂拉的故事创作歌剧,自然而然地激起了民众的爱国热情,在意大利各地频繁上演——这与抗日战争期间梅兰芳大师排演《抗金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然而在艺术手法上,这部戏在戏剧层面上显得过于稚嫩:它的剧本叙事支离破碎,第三幕的情节因为中途更改剧本作者的影像而与前面不够连贯。音乐方面,听众很容易由《阿蒂拉》联想到更为著名的《纳布科》,只是后者明显凝聚着作曲家更出色的才华。
由匈牙利布达佩斯大艺术宫担纲制作的《阿蒂拉》基本用字斟句酌的方式呈现出了原作中的几乎所有细节,导演的创意则几乎完全被隐藏起来。当然,受制于剧本本身过于具象化的特点,近年来该剧在国外上演的几个版本(如斯卡拉歌剧院、马林斯基剧院与帕尔玛皇家歌剧院的版本)也都没能成为展现导演创意的平台;开放式的舞台从序幕到结尾一直没有变化,给演员留下的表演空间也十分有限,不过令人庆幸的是,此次来到上海的均是长期在欧洲一流或准一流剧院担任客座演员的歌唱家,他们普遍高水准的表现为整出戏增色不少。
卡斯方面,饰演佛瑞斯托的法比奥·萨托里最为出色:作为目前最为炙手可热的男高音歌唱家之一,此次出现在上海既让人感到惊喜,也着实觉得有些浪费。尽管他近几年在斯卡拉与旧金山等歌剧院都演唱过该角色,但他更拿手的无疑是《西蒙·博卡涅拉》中的阿多诺以及《阿依达》中的拉达梅斯等角色(今年6月他刚刚在维罗纳竞技场演唱了该角色,当时饰演阿依达的是中国歌唱家和慧),饰演佛瑞斯托实在有些屈才了。饰演埃齐奥的加布里埃拉·维维亚尼在第二幕中出色地完成了那个著名的降B高音,只是随后嗓音的持久性出现了一些问题,令人有些遗憾。饰演奥达贝拉的奇利亚·鲍罗斯嗓音嘹亮,表现力也很丰富,但很明显在弱音的控制上仍存在问题,导致在第二幕与第三幕的重唱中没能延续上半场演出时的精彩表现。饰演阿蒂拉的贾科莫·普雷斯蒂亚并不是在声音上足够出彩的男低音歌唱家,但霸气十足的表演令他成为一个合格的阿蒂拉。
担任此次演出指挥的依然是丹尼尔·欧伦——今年他已经在广州大剧院指挥了《图兰朵》与《茶花女》,在国家大剧院指挥了《图兰朵》,几乎成为了中国歌剧界的总指挥。他在《阿蒂拉》中仍然延续着精湛的表现,激情十足的手势以及对歌唱演员恰到好处的提点使得整出戏在音乐层面上浑然天成,然而上海歌剧院的乐队与合唱团很明显对这部戏十分陌生,他们的表现也不如去年在《波希米亚人》中那样精彩。即使有世界一流的卡斯与指挥加盟,一出难以称得上杰作的歌剧作品仍然无法被拯救——《阿蒂拉》这出戏曾在长达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几乎被遗忘,在今天的上演频率也非常低,这并非是没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