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写信了。但我经过门口的邮箱时,还是习惯性地打开它,拿出里面那一沓信,快速地翻拣起来。过了一会我才意识到,自我和盖瑞分手后,和这里的所有事物一样,这些信其实已经和我无关了。
不过,这里还有我最最关心的东西,我回来就是为了看看她。
“你在这儿。”这时,大门开了,我那一头金发的宝贝小女儿冲了出来,她伸着胳膊抱住了我。我惊奇地发现她已经快达到我大腿那么高了。上次我看到她,她也就和我的膝盖那么高。我蹲下身,紧紧抱住了她。她的父亲斜倚着门框,面带微笑。我想站起身,但安妮塔抱着我不放,于是我有些笨拙地把她抱了起来。她长高了,体重也增加了好多。她现在简直就是个大姑娘了。
“嗨,罗莎。”盖瑞用他那依旧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盖瑞,我正有东西要给你。”我说着,有些困难地将安妮塔和我之间夹着的那一沓信交给了他。他面带微笑地接过信,面颊露出了浅浅的酒窝。安妮塔的金发遗传自我,而酒窝是来自她父亲的。
盖瑞将信塞进夹克口袋,然后拍了拍安妮塔的肩膀。“亲爱的,我们先让妈妈进屋,然后再玩,好吗?”安妮塔扭动着身子,不情愿地从我的胳膊上溜下来,又从她爸爸的口袋里抽出那些信,跑进了屋去。
“她喜欢扮邮递员,”盖瑞解释说,“这是她最喜欢的游戏了。”接着,他示意我进屋去。坐在沙发上,环顾曾经熟悉地一切,我感觉更加难过了。盖瑞是个好父亲,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之间没有问题。而且,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要喝点什么吗?”他问我。我摆摆手,此刻,我确实不想喝什么,甚至也不想说话。“本和萨拉和朋友们出去了,”盖瑞解释说,“他们不久就能回来。如果你可以等会的话。”我点了点头。本是我的大儿子,萨拉是我的大女儿,我和盖瑞分手的时候,他们都很反对,我想可能他们至今也没原谅我。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不断地下沉。
这时,安妮塔冲进了房间,她背着一个背包,头上戴着一顶对她来说超大的帽子,上面写着:“美国邮政服务”。盖瑞亲切地对她说道:“哦,我亲爱的小邮递员,有信要给我吗?”安妮塔摇了摇头,略带不安地往我坐的位置磨蹭着移动。“有东西要给妈妈吗?”盖瑞又问。安妮塔笑着点点头,一边从自己的小书包里翻拣着,随后,她干脆从里面掏出了那一大堆信,跪在地上找了起来,我发现那些信好像就是刚才邮箱里的给盖瑞的信件。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一封画着一个大红色心形图案的信封,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该打开吗?”我问盖瑞。他不需要回答,安妮塔的微笑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淡黄色的印有花卉图案便签纸。上面歪歪扭扭地用蜡笔写着几个字:“我爱你,妈妈。”
我看着我已经长大的小女儿,满眼泪水。她微笑着,露出了那可爱的酒窝,用骄傲的语气说道:“妈妈,你看,我已经会写字了,现在我可以当你的笔友了。无论你到哪里,都会收到我给你写的信。”我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任泪水滴下,只是幸福地点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