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纪实作家张弓的实名微博发布了一条消息称,有人举报,陕西作协副主席阎安为了得到鲁迅文学奖,向中国作协副主席高洪波行贿,“用一件国家一级文物换得了鲁迅文学奖。”举报者在网上贴出了一封署名“洪波”的亲笔信,信中说“祝贺实至名归,终于获奖。这套东西你说比较贵重,且当时勉强留下,只为安你的心……”消息一出,使得鲁奖再陷“黑幕”漩涡。
事实上,近年来,鲁迅文学奖一直风波不断。2007年,数名当届评委成为鲁迅文学奖最终获奖者,被质疑有黑幕;2010年,武汉市纪委书记车延高凭借“羊羔体”获得鲁迅文学奖诗歌奖,引发争议不断。去年,鲁迅文学奖发榜当天,曾得到前辈妙赞的周啸天的“新闻打油诗”获奖,引发了民众的集体“吐槽”,两天后,作品参评报告文学类别得了零票的小说家阿来公开表达了愤怒。
如果说,周啸天“不蒸馒头争口气”这类让大众目瞪口呆的“神作”获奖,能用“评委与大众审美标准不同”的理由来搪塞,阿来的公开“抗议”能以“评审制度的缺陷”来敷衍,那么,今年被爆出的“退礼信”无疑撕开了各种“遮羞布”,让“跑奖”黑幕大白于天下。只是在如此“铁证”面前,被举报者非但没有“痛心疾首”、“无地自容”,反而是满腔的“无辜”。
然而,在大众看来,这份不甘与委屈,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退礼信中,一句“善解人意”的“当时勉强留下,只为安你的心”将评奖“公平公正”的宣称变成一句口号与笑话。而高洪波对于人们指责的“不以为然”,恰可以看到文学奖背后“圈子化”的根深蒂固、“关系学”的错综复杂。
去年笔者采访过几位鲁奖评委,他们也坦言,相比于用物质开道的“跑奖”,生活中的人情关系,是评委们面对的更大的难题。鲁奖的多轮投票过程,被不少评委开玩笑称之为“杀友游戏”。那么,为何一个文学奖能引发成规模的“跑奖”运动,甚至搞得堂堂作协副主席阎安寝食难安,需要用“古铜钱”作为“定心丸”?
还是名利在作怪。在中国作协体制内,获得茅奖和鲁奖意味着在职称评比等一系列晋升中占据优势地位。地方政府往往会给鲁奖、茅奖的获得者丰厚的“奖励”。对于地方政府而言,地方上的作家获得国家级大奖,也可以作为政绩的一部分。因此某些省市甚至会倾大量资源派团队公关,推动本省的作家作品得奖。
与金钱、权力挂钩的文学奖会让一些作家创作的目的变质,成为只专注于获奖的文学犬儒。而一些荒诞的、挑战读者“智商”的文学奖评选结果,会让人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中国式关系美学下诞生的荒谬之蛋,这些作品之所以获奖,与作品的艺术成就无关,而是对作家人际关系的认可。
文学是关乎灵魂的,是现实生活中一块难得的净土,一旦这块净土沾染了世俗的铜臭味,变成了寻租的名利场,就会让人们难以容忍。鲁迅代表着“民族魂”,而鲁奖却朝着鲁迅痛恨的方向一路狂奔,鲁迅和鲁奖间严重的落差激发了人们的愤怒,纷纷替鲁迅先生投出犀利的追问的匕首。这也反映了广大群众已把廉政诉求投向了文学界。
目前,文化界反腐已拉开了序幕,某种意义上“退礼信”的曝光也是撕开了文学反腐的一个口子。期待盘亘在鲁奖、茅奖上空多年的名利阴云能尽早驱散,使人们不再热衷于文学奖“丑闻”导致的愤怒狂欢,而真正静心关注被外在喧哗所遮盖的文学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