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真快,新年又快到了,我有很多期盼,最想做的一件事是祈善。人生如逆流,奋不顾身才能前行,觉得疲累时,总希望有个地方靠一下。“也有风雨也有阱”的航程,找个港湾很难,惟有“善意”,如电光火石一闪,瞬间化作灯塔指引方向,令人心安。
老友乔视物模糊,去了长征医院眼科。正有外地人在送锦旗。原来病人患白内障,吵着用进口晶体,医生费好大劲说服他用国产的。手术做得好,还为他省下几千元。病人回家后眼明心不安,千里迢迢特回来致谢。医生微笑着连连摆手,门诊室里春意盎然。轮到乔了,医生用裂隙灯仔细查,“左眼做的白内障,手术水平一流。”他由衷地赞赏同行。他说:“右眼有点问题。”检查单出来,他沉吟一会说:“还是再查一下吧,看看有没有办法。”他去了检查处,盯着机器横看竖看。结果还是黄斑变性,右眼没法治了。乔听说要失明,急出一头汗瘫倒在椅子上。医生柔声安慰:“别着急,你快八十了,左眼再用廿年没问题,够你用的。以后走路当心些,晚上别出门,对生活影响不大。”乔立刻神色平和了。他叫蔡季平,著名眼科专家。他每句话至少要说三遍:为病人分析病情、对助手复述让写病历、还用英语说给带教的黑人医生听。他一个上午看几十个病人,不停地嘴动手动眼动,肯定累,却始终温和地微笑、耐心地解释。凡事但凭一心,好医生以他的善意,为病人滤去了满目疮痍。
那天公交车有人让座,我从不觉得自己该被让座,谢绝了。一看是个年轻妈妈,旁边坐着小男孩。妈妈坚持让,不忍拂她好意坐下了。男孩三四岁,专注地看着我,开始提问。
“妈妈为什么要让你坐呀?”“她叫我奶奶了。”为什么叫奶奶就要让你坐?”“奶奶年纪大了。”“ 年纪大了为什么要坐呢?”“年纪大的人力气小,站不稳会摔跤。”我用最简单的话回答。“喔,摔跤了奶奶会喔哇(痛)。”他若有所思。
下一站,上来拄拐杖的老人,我让座。小男孩一把拉住我叫:“爷爷,你坐我这里!”他去扶老人。正让着,车启动,我们三人都晃起来,司机说:“小心!”放慢了速度。刚才还在玩手机、看窗外的几个人站起来争着让座。男孩不肯坐说:“爷爷奶奶会掼跤,爷爷奶奶坐。”一车人微笑着望着这一幕,车厢内如沐春风。小小的善种留在孩孑的心里,明天定会多一个好人。
那晚特别冷,小区门口碰到邻居女孩,脸冻得通红。“今天放学没坐出租?”女孩灿烂地笑:“校门口有个卖唱的姐姐,把身上的钱都送她了。”我犹豫着是否要夸她,她又说:“姐姐唱得真好听!我给她钱,她朝我微笑,笑得可好看了。”她夸张地做手势:“我渴死了,现在喝得下一缸水!”她妈迎上来,她扮着鬼脸小声叮嘱:“保守秘密呵,免得妈说我。”看着孩子纯净的脸,真希望她妈什么也别说。女孩没钱买水,走一个小时回家,却笑成一朵花。小小的善举带着快乐,明天定会造就一个美女。
变化无穷的光阴,常有愁恼肃杀。不经意间流露的善意,恰如点点曙光,自会寸寸染红夜色。在新的一年,祝愿人人(特别是孩子)心里有善、个个举手施善,时光被爱注入神奇的魔力,日子该多么晴朗圆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