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吃大饼油条,在一段时间曾经是上海普通市民的标配,大饼油条再加上粢饭、豆浆合计被称为四大金刚。如果说早上吃大饼油条是为了填饱肚子,那么,晚上吃大饼油条已经成了时尚。
前不久,朋友请客,但前提是吃个新鲜,吃个别致,吃个花样。这些年,上海的饭桌已经发展得很丰盛了,但现在一下子真要说出个符合“新鲜、别致、花样”的要求,还不是一下子能想得起来的。有友建议,不妨晚上去虹口区的霍山路上吃大饼油条,此言竟然得到一致赞成。于是打的过去,车刚从临潼路拐弯,就见几开间的门面,灯火辉煌。上海人一向缺乏耐心,可每天有人在这里排队买大饼油条,真正令人匪夷所思。不敢说很长,但排上10分钟还是完全可能的。我观察了一下,排队的人中间有附近的居民,有骑车过来的,开私家车的,还有像我们这样打的过来的。有的人一买就是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十几根油条。我们做了分工,两个人排队,还有两个人到店堂间抢占位子。店面不是很整洁,前面顾客吃完以后,服务员大姐就草草了事地用抹布将桌子擦了一下,事实上桌子上还有油腻。虽然心里有点小小的不爽,但自我安慰,毕竟不是吃咖啡,吃西餐,哪有那么多的穷讲究?再说,吃大饼油条就是市井味道,人多,穿拖鞋、背心、睡衣睡裤,环境有点嘈杂。那时的饮食店就是这个样子。
我们买了四根油条、两个大饼、两个麻球、两块粢饭糕,再加四碗豆腐花。豆腐花中加辣油、虾皮、香菜,还未尝,香味已经扑鼻而来。除豆腐花每碗五元,其他品种每样单价四元。这大饼油条在我家附近只卖1.5元一根,这里竟贵出了一倍!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大饼油条,倒不多见。于是大家不约而同想起了小时候的经历。那时一个人吃一根油条是很奢侈的事情,一般都是两个人吃一根,好在油条本来就是两个单根组成的,分起来方便得很,而且公平交易。奇怪的是,不少人吃油条喜欢蘸酱油,蘸一口吃一口,而且要蘸透。按理说,这是一种并不健康的饮食方法,可是现如今还有不少中老年人津津乐道于此,恐怕只能用情怀来解释了。
相比吃油条,吃大饼要有点技术含量。吃大饼的难处在于要做到芝麻不能掉落,这就需要双手托住,五指并拢。吃大饼的最大乐趣就是找芝麻。曾经听人说起过这段往事,在一家饮食店,快要收市的时候,来了一个顾客,坐在桌子旁,突然间猛击桌子,让人吓一跳,只见此人用手指将桌子缝缝中蹦跶出来的芝麻放入嘴里,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桌子缝里的芝麻竟然被吃得干干净净。
上海的不少名人都十分钟情大饼油条。著名园林专家陈从周一辈子喜欢吃它;老了,即使在外国人面前,他还宣传这东方文化之一的大饼。他说,外国人、华裔不远千里来中国访求大饼油条,称赞其风味之佳,无与伦比。可见陈从周老先生是深得大饼油条之味的!
早上吃大饼油条,是在匆匆忙忙中进行的,晚上吃大饼油条则笃悠悠的了。能将最普通的大饼油条打造成时尚,将下里巴人演变为阳春白雪,是需要有独特眼光的。这种时尚绝不是简单将早上改为晚上,将吃饭变成零食,将温饱改成休闲。时尚要得到认可,现在不少地方晚上开出了大饼油条店,就是迎合了这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