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同胞习惯称“拉面”为“拉条子”,“拉条子拌面”,通俗的讲法就是拌着各色炒菜浇头吃的拉面。若你要对新疆同胞提起“拉条子拌面”,大多会钟情地表示:“特爱吃。”但若你要问他“大半斤”“小半斤”吃过没?大多数的新疆人都会摇头表示没有吃过。
那已是半个世纪前的六十年代,我们一批上海同学被分配到兵团工二师十二团,到新疆西北边陲的裕民县团部报到后,正遇上礼拜天,食堂只开两顿饭(那年代兵团休息日食堂就只供应两顿饭,不劳动就少吃一顿饭呗,成了惯例)。但年轻人消化快,肚子咕噜咕噜叫。我们几个同学做伴,一起拥到县城十字大街旁唯一的一家饭店。
饭店的外观,也是伊塔地区那种典型的淡绿色铁皮屋顶,白色外墙的平房建筑。饭店里桌凳都擦拭得相当干净,一看墙上挂的菜牌板上,首当其冲标明的就是“大半斤”“小半斤”,我较自律地只要了一份“小半斤”。服务员随即给倒了碗热腾腾的茶水,正在我们几个说话喝茶之际,一碗油光明亮的羊肉炒西红柿辣椒浇头和一盘拉条子拌面就端放到我桌前,“请慢用——”。
等拌面吃到一半,服务员又端上一碗滚烫的面汤,和蔼可亲地说:“吃完面,别忘了再喝碗热面汤,这叫做:原汤化原食哪!” 这算是我平生第一次品尝到新疆拉条子拌面,那独特美食风味,连同它的怪名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好印象记忆”。
长年以来,总以为“大半斤”“小半斤”:指的是盛面盘子的大小和拉面分量的多少。后仔细讨教,才知道:所谓“大半斤”,就是用半斤羊肉炒的肉菜;“小半斤”,则是用四两羊肉炒的肉菜。面食要多少面是论“剂”的,如五剂子面是一大盘,三剂子面则是一小盘。后来离开裕民边境后,这个称谓就很少再有用到了。
谁料想二十年后,伴随着自治区经济的快速发展,新疆四通八达的公路旁的旅馆饭店里,一盘盘各色菜肴浇头的“托克逊拌面”,竟卖得那么地“红火”!这个千年“丝路驿站”的托克逊小县,就凭借着这盘再普通不过的“平民小吃”——“托克逊拌面”,居然每年都能举办一届以“托克逊拌面”为主角的“拌面文化旅游节”。
常会有人问,新疆究竟哪里的拌面最好吃?伊犁人、托克逊人、奇台人都说自己的拌面最好吃。但在我个人多年的记忆里,最好吃的拌面,还是要数乌鲁木齐西北路明园西路一带,有位维吾尔大叔开的一家拉面馆,那过油肉拌面的质量特别地道,那碗过油肉片:色泽金红鲜亮,浓汁透明,食之鲜嫩味美,口齿留香,吃过的客人个个都交口称赞。我每次风尘仆仆从克拉玛依坐大半天的汽车,赶到乌鲁木齐明园招待所住宿,总要步行来到这家拉面馆子,去吃上一大盘有着浓郁维吾尔风味的过油肉拌面,满足一下这份特别的“拌面情结!”
时至今日,离疆回沪已经二十多年了,但我们老夫妻俩,时常还会到上海的新疆餐厅,点上一份羊肉拌面或羊肉抓饭,再来点烤羊肉串、烤包子,一杯传统的咸奶茶。静静地聆听着带有西域旋律的新疆音乐,品尝着富有特色风味的新疆美食,朦胧中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阔别已久心驰神往的新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