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必须到实地走走看看
刘亚楼讨厌几棍子打不出屁的人,讨厌懒散、不学无术的人。谁睡得早了点,他也不说话,进屋把灯打着,再把抽屉拉得“稀里哗啦”响,把你折腾醒。谁起来晚了,他进屋把窗打开,再拽一阵抽屉走人。
对人严,对己严,说干就干,干就得干出个样儿。布置任务,一条一条,精细严谨,明明白白。讲完了,问你有什么困难、要求。合理的,能够解决的,要人给人,要物给物,而且是马上就给,从不“研究研究”。点子又多,主意又快,放手让你去干。干得好,大会表扬,小会表扬,功劳全是你的。干砸了,大会批评,小会批评:你有困难找我呀?我这个参谋长是吃干饭的呀?不就是给你们解决困难的吗?你提出来解决不了算我的,现在哭爹叫娘算什么?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呀?这是打仗,要死人的,人死了就活不了!
东北局到哈尔滨后,分成前方后方两部分,部分党政军领导机关要转移到佳木斯去,有人把公家的东西也搬走了。刘亚楼火了,赶去火车站,见到一位老资格领导,问他知不知道东北局的规定。那人说一点家具,问题不大吧。规定就是规定,原则没有大小。同志哥,对不起了。刘亚楼说着一挥手,士兵们上车就往下搬。
二下江南,攻打德惠,有人不懂集中使用火力,把两个炮团平均分配下去。刘亚楼火了:你当是司务长发衣服,一人一套呀?
辽沈战役期间,来往于黑土地和西柏坡之间的电报,篇末和篇首大都是“林罗刘”,有时是“林罗刘谭”。据说,电文署名,开头曾把老资格的政治部主任、后来被授予大将军衔的谭政,写在前面。当时的参谋长,后来被授予上将军衔的刘亚楼,毫不“谦让”:什么“林罗谭刘”?“林罗刘谭”!换个人,可能就这么“林罗谭刘”下去了,直到“刘”以外的某个人,觉得不合适再更正过来。可那就不是刘亚楼了。一个才气横溢的,与中国传统风格不大协调的东北野战军参谋长。
在15倍望远镜里,天津城防工事历历在目。
鹿砦都是碗口粗细的木头,2米来长,一排排成45度角迎面插埋地上。后面是铁丝网,有的地段用木桩拉扯成一排,有的还是滚筒状的。前后有300米左右的平坦地,那应该是雷区了。接下来是错落有致、可形成交叉火力的地堡群,最高的也不过两米左右,其间有交通壕通联。最后就是环城碉堡工事线的主阵地,碉堡更大也更坚固。城墙上下还有两三个人高的红砖水泥碉堡,显然是很久以前修筑的,只能成为炮兵的活靶子。
天寒地冻,护城河水结冰,侦察报告人可通过。守军在3米多高的城防线外斜墙上泼水,形成瀑布似的冰墙,在阳光下直刺眼睛,上面还拉着近两米高的电网。
为了扫清视界,同时防备我军攻击时利用作隐蔽物,西营门监狱附近南运河两岸栉比相连的民房,已被拆毁一空。在宜兴埠一带竟然纵火焚村,十余里一片焦土。
这帮狗东西!刘亚楼一边移动着手里的望远镜,一边在心头恨恨地骂着。
天津之战,是东北野战军首次在水网低洼地形条件下实施的大规模攻坚战,也是解放军步兵、炮兵、装甲兵、工程兵等诸兵种规模最大的一次协同作战。打下天津,这没说的,他刘亚楼敢打包票,此刻堑壕中的每个士兵也都坚信不疑。问题是要打好仗,又要减少伤亡,避免各种意外的突发事件。作为前线总指挥,光在屋里听汇报是不行的,必须到实地走走看看。
围着天津转了大半圈,天黑回来路过复兴门外时,突然与一股敌人遭遇。对方手电筒直射过来,大声喝问“什么人”。趁敌人还未辨清的工夫,刘亚楼骂道:浑蛋!乱嚷嚷什么?叫共军听见了怎么办?话音未落,几支枪同时喷出火舌。
回到杨柳青指挥部,赵长青等几个警卫员把脸拉得老长:不让你去你非去不可,去也不能走那么远啊?真要出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刘亚楼哈哈大笑:好兆头,好兆头,陈长捷没抓住我,他这回肯定没个跑了。
天津城北地势平坦,又无河流,便于大兵团展开。陈长捷便判断这里是共军的主攻方向,将62军和86军主力部署这里,加强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