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我有话要说 

　　忙了一整天，杜雅透过玻璃窗看到对面河边的建筑物在夕阳的照射下变得一片通红，她知道下班时间到了。近来她越来越不喜欢下班和双休日，哪怕是忙得四脚朝天，只要是能看到尹克明，她就浑身有劲。 

　　她观察到今天尹克明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神思恍惚，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了。她想要问个究竟，看自己能不能有机可乘，博取他的好感和信任。 

　　“吴占峰，下班了，你先回去吧，我要把账算一下。”吴占峰为人温柔敦厚，坦白直率，一点也没有觉察出表妹的心思，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啊，那你辛苦了。克明，我们走。”“尹克明急什么？他家就在隔壁，你先走吧。尹克明留下来，可以帮我一起对对账。万一算账算得晚了，他也可以把我送到车站，这郊区天黑了怪吓人的。”吴占峰依然没有怀疑什么，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门了。 

　　见吴占峰出了门，杜雅来到尹克明面前：“走，我们去吃晚饭。”当两人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候，杜雅不住四下张望，怕遇见蓝色妖姬，直到进了饭店包厢，才算舒出一口气来。“喝什么酒？啤酒？”“不，白酒。”“好，痛快！那就来瓶牛栏山二锅头。”他们一杯杯地喝酒。 

　　这时尹克明的手机响了，他醉醺醺地拿起来看了一眼，见是张蓝打来的，就把手机摔在了桌子上。尹克明喝醉了，“咚”的一声头撞到了桌子上，然后一动不动了。“哎，别在这里睡呀，我们先回办公室。”杜雅一边叫醒他，一边吩咐结账。就这样一路扶着他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公司。一进门，尹克明就控制不住吐了。杜雅赶紧把他扶到沙发上，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喝了，牛奶可以解酒。醒了赶紧回家去睡。”“家？哪里是我的家？”尹克明说着，坐起来一口把牛奶喝干了。忽然，一抬头，看到杜雅略带倦容的脸上一双眼睛正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一切发展得顺理成章…… 

　　又是一个寂寞的夜晚，黄晓宝独自一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徐贵生还没回来。她抓了大把的药塞进嘴巴里，躺到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在梦中，她看到了母亲。她和母亲在一个她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那里的天比澳洲的天还要纯净，绿树红花，溪流鸟语。她从来也不曾看到过一个比这里更富于自然情趣的地方。 

　　她在梦里就笑出了声，但一声“砰”的关门声，把她的笑声扼杀了。她惊醒过来，意识到徐贵生回来了。她忍无可忍地叫了声：“徐贵生。”“什么事啊？”徐贵生应声推门进来。“我的血压又高了，你去把药给我拿来。”“深更半夜的怎么又高血压了。”徐贵生嘟囔着把药拿来了，又倒了半杯水。“还不是怪你？这么晚回来，还把门关得那么响，把我给惊醒了。”黄晓宝吃了药后说：“还打断我一个好梦，待会还不知道接得上接不上。” 

　　徐贵生哈哈大笑起来：“好，你接下去做。”说完，就想回自己的房间。“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说。”“什么话不能明天说？”“明天要找到你可不容易。”见老伴阴阳怪气地说出这句话来，徐贵生就有些心虚，也有些歉意，就坐到了床边：“好好，你说。”“我们的女儿和宏飞现在都在悉尼，上海只有徐宏达这个眼里一心只有老婆的不孝子，我们老了肯定靠不上他，我想我们还是去澳洲投靠玉萍和宏飞吧。” 

　　“怎么又说这件事情？我老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国外的生活，跟坐牢一样。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徐宏达这小子等我们老了不来管我们，我们不还有退休金，还有这套房子吗？要么请人来照顾，要么去设施好点的养老院，总赛过去国外坐牢好。” 

　　见徐贵生说着就想走的样子，黄晓宝急了，拉住他：“那我们一起去女儿儿子那里探探亲吧，说实在的，宏飞现在刚去那里，我不大放心。”黄晓宝心里想着即使不能同去国外，彻底甩掉牛金娣，那么去探亲一年，一年回来，可能他们的感情也早淡了。 

　　“徐宏飞那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再说不还有他姐姐照顾着吗？你实在不放心，就一个人去探亲好了。”说到这里，徐贵生打了个哈欠，“以后这事别跟我提了，我最不喜欢去国外了。我睡去了。” 

　　黄晓宝还想再争取一下，徐贵生已经出了门。黄晓宝气恼万分，怎么样都不行，吵也吵过，骂也骂过，求也求过，徐贵生就像鬼迷心窍一样，就是不愿意离开牛金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