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安德瑞病倒在家
作为一个正在读书的男孩的母亲,蓝曦能够理解万俟纮对儿子的一番苦心,不支持小勃中断大学学业。她知道自己劝不了小勃,请安德瑞帮忙,安德瑞却说这事应该尊重小勃的决定,为此她还跟安德瑞小吵了一架。退学之后,小勃辞去了酒吧DJ的工作,在一家音乐工作室上班,业余时间自己写歌。他说他会去进修专业的音乐知识,希望有朝一日能有所成就。
于果和小勃对安德瑞心怀感激,蓝曦可以理解,但是她一开始还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安德瑞那样崇拜。可是看多了在浴室中的安德瑞,她发觉他和浴室的所有的志愿者都不同,他能真正和流浪者们打成一片。他可以跟一个第一次来浴室、还没洗过澡的客人勾肩搭背,也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群相熟的客人坐在夜排档吃烧烤。他能跟每个客人聊得很开心,让人家把心里话都说给他听,也能让只来过一次的客人在离开上海前专门来跟他道别。而他能做到这些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在面对流浪者时没有一丝优越感和成见,只有真诚、平等和关爱。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对他们的帮助有多么了不起,反而他很感谢愿意接受他帮助的人,并且认为这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爱的互动。他说来浴室洗澡的客人们只是因生活所迫成为流浪者,若哪一天能找到相对固定的工作和安身之所,他们也就稳定下来了。可他却有着一个波西米亚人的灵魂,是真正的流浪者。
直到暮色深沉,晚风初起,坐在阳台上的蓝曦才从千头万绪的思索中回过神来。她去厨房为自己做了简单的晚饭,吃饭时美娜前来拜访。看见采月的信,美娜跟她聊起与山区贫困孩子结对的事,最后才想起自己来找她的本意是告诉她安德瑞生病了。听说安德瑞病倒在家,蓝曦大惊,拉着美娜一起去探望。
如果不是为了这次探病,蓝曦倒真没想过要去安德瑞住的地方看看,安德瑞家中的整洁程度令她十分惊讶。安德瑞因为疲劳过度抵抗力下降得了重感冒,蓝曦为他买菜做饭、悉心照料。此时正值上海流感肆虐,安德瑞吃药之后仍然咳嗽不止,脸色越来越差,人明显瘦了一圈,精神也愈加萎靡。蓝曦劝他去医院,他却总以各种借口推脱。
有一天,在浴室里,于果只是对一个想插队的客人态度凶了点,恰好被安德瑞听见,就说了他两句。于果开玩笑一样地回了他几句,他却不知为什么急了,严厉地骂起了于果,一定要于果认错。于果觉得自己没错就不肯退让,继续跟安德瑞争辩。结果安德瑞突然暴怒,随手抓起一样东西用力摔了出去。那样东西是于果的手机,小勃买了新的,就把旧的送给他了。于果捡回手机,发现屏幕已经摔裂了。安德瑞那天的行为把当时在浴室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蓝曦知道他都是因为这些日子饱受疾病困扰才会变得这样暴躁无常,决定无论如何都得强行带他去医院看病。经过一番检查、治疗,吃了医生开的药,安德瑞的病不到一周就基本痊愈了。蓝曦指责他之前拖着不肯去医院,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安德瑞苦笑说外国人在上海看病太贵,自己没有医疗保险、收入不稳定,为了维持浴室的运转每月开销都太大。
为了帮助安德瑞减轻压力,蓝曦想捐一笔钱给公益浴室。她把这个想法说给美娜听,遭到了美娜强烈反对。她还是拿了三万块交给安德瑞。安德瑞不肯接受,蓝曦对他说,这家浴室虽然是你开的,但它是开在上海的公益浴室,所以不应该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也想尽点心意。安德瑞表示他明白蓝曦的心意,但是这间公益浴室没有面向社会募捐的合法资格,所以他不能接受蓝曦的捐款。蓝曦说自己愿意做安德瑞的旅伴,陪他走后面的旅程。安德瑞释然,接受了蓝曦的钱。
卫东姐姐卫红的女儿依曼来上海念大学,蓝曦热情接待,每个周末都叫她来家里吃饭,逛街时遇见适合她的东西也会买下来送她。听奔奔说了晨曦家园浴室的事,依曼跟着蓝曦一起去参观。她把自己在浴室拍的照片发到了校园网上。随后就有很多大学生找上门来做志愿者。他们有的是对这个浴室感到好奇来看看热闹;有的是想体会一下做志愿者的感觉;还有的是冲着安德瑞来的,想要跟外国人聊天练习口语。安德瑞说,不管来的人做志愿者是图个新鲜还是能长期坚持,都来者不拒,这样才能激发起更多人参与公益活动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