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珊先生离去一个周年了!人一旦离去,不知怎的,时间过得特快。
我与乃珊先生本不相识,交往的缘由从一本《上海FASHION》开始。乃珊先生写的这本书,并非写一个故事,而是由大大小小三十多个故事合成往日上海的风貌,这类内容若是配上插图会更加好看,于是出版社的编辑找到了我,要我为这本作品配画插图,作家和出版社相中我当然乐意,于是由编辑领我登门,初会乃珊先生,感觉平和友善,是位易于交往的人。
我们的合作有点特别,是等米下锅式的,她写好几篇文字交我配几幅画。我读过她写的内容,其中涉及的生活我没经历过,因为我出身在上海社会的底层,而她所写的内容事物场景未曾目睹,更谈不上亲历,画这类插图依何为据从哪入手?为此,我提出主张:依你写的主题,由我发挥。画插图不同于连环画,只要主题相符,不必拘泥于情节故事。她处事很放得开,允我离题,所以才画出这三十几幅插图。例如“冰淇淋”,我未见过更未尝过,就画了一个穷孩子捧了一只盛装机制冰的水果铺飞奔,叫卖:“冷饮哦卖冰哦!”这冰块盛在碗里加醋放糖在穷人嘴里也可等同冰淇淋。又如“旗袍”一则,这在旧时,凡女人无论老中青多穿旗袍,为求有点意思,我画一个侧身的少妇,该突出的尽显其女性的诱人处——性感。尤其在画的女人的腋下旗袍钮扣处穿了一方手绢,在画上题了一句“羡煞轻薄儿”,这样处理既不离题岂不是更有意思?书出版后,乃珊先生对插图感到满意认为是一次融洽的合作。
乃珊先生是浙江桐乡人,乌镇孔令境先生的纪念馆落成开馆,她当然被邀,我也有幸参加,然而在前年纪念馆落成五周年纪念活动时,我去了却不见她的身影,怎会缺了她呢?一问,说是身体不好,我猜想,不过是伤风咳嗽头痛脑热的小毛病吧。不料,过不多久听说患的是绝症,却又在报上登载她被聘为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的消息,正为她庆幸之际又是报纸发出她去世的讣告。骤闻之下,太感意外。作为作家,她正进入成熟期,精力能力的旺盛期,可是天不赐寿,上海又失去了一位有成就有前途的女作家!
我的印象,程乃珊在哪,哪里就有笑语声,而今,一只角落寞了。
十日谈
清明的回忆
明刊一篇《怀念苏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