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西走了两遍领奖通道,却没有得到梦想的奖杯。他面无表情,不和沿途的任何人握手,不跟颁奖嘉宾拥抱。唯有沉默,苍白的语言甚至滚烫的眼泪,都无法言尽“永失我爱”一般的疼痛。赛后合影,进球功臣格策挂出了最好朋友的球衣。这个最后一场热身赛无奈伤退的德国队21号,这个说如果有足够的钱最想把格策从拜仁买回来的前多特蒙德队友,那一刻该很幸福。范佩西把最后一战的队长袖标,送给了荷兰球迷菲尔德·温斯泰,就是那个20年来一直穿着一套橙色机长制服的男人。他不久前刚破产,荷兰队也还是没能夺冠,但我想他得到了这个夏天最美好的礼物。
比起捧杯时刻的璀璨星光,这些镜头,让人更接近世界杯的温柔,真好。还有摄像机来不及捕捉的,比如那个跟着球队共赴7届世界杯、6届美洲杯、4届联合会杯、1届奥运会,永远手捧仿制大力神杯的巴西老翁,在东道主惨败德国之后,他把“金杯”送给了一个德国球迷,“带着这个去决赛吧。对我来说这并不容易,但是你们赢得了胜利,祝贺你们。”
又比如,身在现场的足球评论员张晓舟说,当大屏幕打出1比7,当广播员庄重报出比分,也就立马切换为广告了,悲伤都没来得及蔓延;他还说退场时遇到的麻烦仅仅是打车难,这跟在工体看完球是一样的;甚至两场大败之后,巴西海滩上的人们继续欢快地踢着足球,小贩们则毫无扭捏地摆出了梅西的盗版球衣。
如此歌舞升平,跟西方媒体以为的“坦克待命全城戒备”相差甚远,连我暗自臆想的斗殴游行都鲜有发生,使馆贴出的“注意安全”公告更显得有几分滑稽。实在是固定思维害死人。篇幅有限,实难一一枚举。只恐怕最固定的,是大多数人按部就班地升学就业,连结婚生子也惶恐落于人后的人生。
决赛前夜,跟旧友聊天,他刚从西藏回来,骑着摩托车。月光下,听他讲这一路的艰辛和满足,讲天地辽阔让人不觉孤独,讲很快就能靠摄影养活自己。原来生活也能像足球一样,热情、浪漫、自由,充满未知。这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