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可以化仇恨为动力
10月4日,在比利被转往监狱的前两天,《哥伦布市快报》记者弗兰肯发表了有关比利的第二篇报道。报道指出,他从匿名人士那里获得了哈丁医生鉴定报告的复印件。他找到了朱迪和施韦卡特,征求他们的意见,并表示将在报纸上披露相关情况。施韦卡特和朱迪立刻将此事通知了弗洛尔法官,于是法官决定让《哥伦布市快报》了解相关情况。鉴于案情已经泄露,因此公共辩护律师同意发表这个消息,并允许记者拍摄施韦卡特自医院带回的那几幅画,包括:《摩西摔毁刻着十诫的石碑》《吹兽角的犹太乐师》,以及一幅风景画和阿达拉娜的画像。报纸登载的消息激怒了比利,在和玛琳娜医生进行最后一次谈话时,他的情绪变得非常沮丧。因具有女同性恋人格,他不知道其他犯人会如何对待自己。
他告诉玛琳娜医生:“如果他们认为我有罪,把我送回利巴农管教所,那我必死无疑!”“这样一来,卡尔莫就胜利了!”“那我该怎么做?我体内累积了太多的仇恨,几乎无法控制了。”
玛琳娜很少提出意见或建议,而更重视患者的自发性,但她知道此时已没有时间进行治疗了。
“你可以化仇恨为动力,”她建议道,“你是在幼年时遭受了虐待,你有能力击败那些可怕的记忆,击败那些让你痛苦的人。只要决心用生命去抗争,这一切都可以办到。记住,只要活着就能取得胜利,如果你死了,获得最后胜利的便是虐待你的人,你就是失败者。”
当天晚上,比利在病房里和伊佳谈话时,取出了汤姆大约7个月前藏在床下的刮胡子刀片。“拿去,”他说,“我不再需要它了,我要活下去。”伊佳抱住他,眼中充满了泪水。
比利告诉罗莎:“我不准备再参加小组活动了,我要独自做心理准备,我必须坚强起来!不要对我说再见!”尽管如此,小组成员仍为他制作了一张卡片。罗莎将卡片送给比利时,他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我一生中的第一次,”他说道,“我想我已经有正常人的反应了,我能感受到所谓‘悲喜交加’的情感了,而我过去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10月6日星期五是比利离开医院的日子。罗莎当天正值轮休,但还是到医院来陪他。她知道一定会遭到其他同事的白眼和讽刺,但并不在意。她走进活动大厅看望比利,只见他身着三件套式西装,非常冷静地在那儿踱步等待。罗莎和伊佳陪他走到行政大楼,戴着墨镜的副警长正在服务台前等候。
当副警长取出手铐时,罗莎挡住了比利,质问是否有必要像铐野兽一样铐住比利。
“没办法,女士,”副警长说,“这是法律规定。”
“上帝!”伊佳大叫道,“他来时由两位女士陪着也没戴手铐,现在你一个大男人却要铐住他,这是为什么?”
“女士,这是规定,非常抱歉。”
比利将手伸过去。扣手铐时,罗莎看见比利有些畏缩。他上了警车。警车沿着弯曲的道路缓缓驶往石桥。她们跟着车子往前走,挥手道别。回到医院后,罗莎和伊佳不禁嚎啕大哭。
亚维奇和谢尔曼读完哈丁的报告,认为这是他们看过的最完整的一份报告。作为检察官,他们都受过攻击心理医生证词的训练,哈丁医生的这份报告,从他们平时常用的攻击点出发,找不出问题。报告不是仓促之作——检查时间超过7个月,而且除了哈丁医生的意见,还包括了其他许多专家的看法。
1978年10月6日听证会结束后,根据哈丁提出的报告,弗洛尔法官宣布比利已具备足够的能力接受审判,因此将于12月4日开庭。
施韦卡特对这样的安排十分满意,但要求根据案发当时的法律进行审判。(俄亥俄州自11月1日起实行修订后的法律,证明“被告患有精神病”的工作由辩方律师承担,而非检察官。)
亚维奇检察官提出了异议。
“我会考虑这个要求,”弗洛尔法官说,“我知道法律修订后,审理其他案子时也有人提出过类似的要求,而且被告有权选择根据于自己有利的法律条文进行辩护。但是,我不清楚那些案子的判决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