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德明我是叫叔的,他是队里少有的知识分子。
只记得德明叔结婚的时候,很长的自行车队伍将邻县的名叫勤芳的新娘载到了他的家。那时我还小,便跟着大人们去到他家闹新房,袋里装满了喜糖,还在新的马桶里拿到了两节甘蔗,很是快乐。
新娘勤芳我也叫娘娘了,这位朴实的新娘自嫁到队里后,常叫我母亲为兰英阿姐。或许都是“老好人”的缘故,勤芳娘娘和母亲的关系很好,常帮母亲分担些农活。勤芳娘娘后来生了小孩,身体变胖了,再后来,德明叔好像不太喜欢她了。
二
有些故事总有点相似,电影电视里的一些情节成了我的亲眼所见。
小玲比我姐大,和我姐是好姐妹,常在一起纺纱织布扎鞋底。小玲的一手针线活在队里数一数二,干农活尤其是莳秧总是第一。
小玲我也叫姐的,她人长得漂亮,又是村里的团支部书记,后来介绍给了镇上的一户好人家。那时我在镇上读中学,小玲姐男朋友的妹妹是我同学,常听她说起小玲姐的一些事。
小玲姐的故事本来是波澜不惊的,只是有一天,队里风言风语地说德明叔要离婚,再后来听姐说,小玲姐和德明叔好上了。
农忙放假时,我当上了村里的土记者,便有机会常和小玲姐在一起讨论队里的“革命大事”,有时也问她和德明叔的事,她总是浅浅地笑答:“弟弟,你不懂。”
我是不懂的,只是后来小玲姐和镇上的男朋友解约了,家人百般地反对她和德明叔好,好像还捆绑过他们俩。
勤芳娘娘离婚回娘家时,和母亲来告别,母亲只是擦着眼泪。再后来,小玲姐和德明叔结婚了,队里人都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那时,我不懂小玲姐那轰轰烈烈的爱情。
三
后来,我当兵去了。回乡探亲时,常听母亲说,小玲姐经常帮母亲干农活,很照顾多病的母亲。
前几天回乡下,见到了小玲姐,只感觉小玲姐的容颜超出了她的年龄,显得很苍老。她的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儿年轻时貌美的痕迹。我只是叫了声小玲姐,她回我说,大作家回来了,说完是浅浅的一笑,满脸的皱纹。
我是有些酸楚的,这么美貌的小玲姐成了一个老妇人。是那浓烈爱情的重负吗?是,或不是。
这个队里发生的许许多多事,总是让我回望,也许,我是有着浓浓乡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