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的上海大雾，让我想起一件往事——在隧道里骑自行车。有些人可能闻所未闻，却是我亲身经历。

　　那一年冬天，上海大雾，过江轮渡全部停航。临近下班时分，打浦路隧道（当时是上海市区黄浦江上第一条越江隧道，建成于1971年6月，全长2761米）浦西入口处已聚集了大量骑自行车等待摆渡过江的乘客。当时，过江轮渡一旦停航，隧道就成为唯一可以过江的通道。那时候隧道还未向公交开放，因此上海没有一条公交线路可以直达于浦东浦西。

　　这么多人集聚在一起，把浦西渡口周围的几条小路堵得水泄不通，交通几乎瘫痪；大家一致要求开放隧道，让骑车人过江。那时候，黄浦江上还没有大桥，隧道也仅打浦路一条，而往返于两岸的客流量又很大；有一

　　年冬季也是大雾，浦西一个渡口甚至还发生过拥挤踩踏事件。因此有关方面也怕再出事，于是破例同意临时开放隧道，让骑车人进去。

　　顿时，被堵塞在隧道口的自行车队像脱缰的野马，一齐冲向隧道里。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因为隧道的坡度很陡，如果前面有一辆车摔倒的话，那么后面的骑车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可能就会冲压上来，造成严重后果。所幸我那时候还年轻，一进隧道就全神贯注，双手攥紧车把，目不斜视，控制车速，才总算没有出事。

　　后来有关部门觉得这样做实在不安全，终于还是严令禁止自行车在隧道里通行了。为了安全起见，隧道管理部门与驻军单位联系（那时候打浦路隧道还有部队哨位，进入隧道的车辆都要凭《通行证》才放行），请部队派军用卡车来摆渡自行车（通过跳板让自行车推进卡车里，然后让卡车进隧道来回摆渡）。再到后来，军车也不够用了，就发动附近的企事业单位分头派车辆支援。那时黄浦江边还有许多大型工厂，像江南造船厂、中华造船厂、沪东造船厂、求新造船厂；还有上钢三厂、上海港机厂、上海溶剂厂、上海第三印染厂、耀华玻璃厂等等，都是国营大厂，骑车人中有不少也都是他们自己厂里的职工，因此一经动员，倒也爽快答应，派车支援。那时候还是计划经济，也不讲求什么成本核算，反正都是出公差，厂里的驾驶员倘若不开这趟车，他也要出其他的车，因此倒也乐意出勤。

　　后来，黄浦江上陆续造起了大桥，江底下的隧道也越建越多；再到后来，公交专线车（即隧道一线、隧道二线）也进入了隧道，上了大桥，于是过江难的矛盾，终告结束。